不怀好意的往她这边张望了一眼,只这一眼时初晞全身如浇冷水。
手指无意识的插进柔软的掌心,她分析宁黎娇可能是说了她什么坏话,最坏的打算是宁黎娇把她和靳珩的事捅给了他。
接着薄允慎的脸色果然凉了下来,菲薄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
时初晞看到这里突然不想看了,她一直以为既然都决定和他离婚了,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可这一刻她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在害怕。
是的害怕。
害怕他知道。
害怕他对她露出鄙夷的目光。
害怕他对她说:你原来那么肮脏。
害怕他嫌弃她。
她很害怕。
时初晞全身的血液像停止了流动,本能的抬脚往门口走去,一口气出了酒店。
等她晃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这是哪儿?
她掏出手机查看地图,沿着导航指示回到了停车场。
耳边传来脚步声,应翎的声音:“时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刚才薄总没找到你脸色有点不好。”
“我见他在和别人说话,自己就先过来了。怎么样,他们谈好了吗?”
“早谈好了。”应翎手中拿着车钥匙:“不过薄总出来的时候又碰到了张书记,可能还要再过一会儿。”
她点头。
身为总经理的秘书,自然要等上司过来了再上车,时初晞等了约七八分钟,才见薄允慎的身影。
应翎给薄允慎拉开后车门。
上车前,男人看了应翎一眼,丢下一句命令的话:“让她坐后面。”
应翎领命,把后车门关上,对着已经绕过车身的时初晞道:“时小姐,薄总让你坐后面。”
时初晞没理会,手去拉车门,应翎苦着脸以眼神哀求,姑奶奶求你坐后面,不然我这车开不下去了。
时初晞咬起唇,不想在这件事上让应翎为难,一咬牙,拉开了后车门。
和来时一样。薄允慎坐在后座摆弄平板电脑,她坐进去后他连眼尾都没扫她一眼。
时初晞看他这样,又想起了宁黎娇,胸口闷堵,像被塞了一团棉花。
偌大的车后座,两人各坐一方,车厢里极安静。
时初晞有点昏昏欲睡,昨晚她只睡了几个小时,这会疲倦涌了上来,挡也没挡住,眼皮子不知不觉就合上了。
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靳珩的关系被闹得人尽皆知,她变成了千夫所指,而宁黎娇在旁边得意的笑……
她着急想替自己辩解,可是光张嘴却发不了声音,这一急之下就惊醒了,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在男人肩上,睁眼便是他好看的侧颜。
本能的一下子坐起来,心想这是怎么了,她明明坐进来前离他挺远的,一定是他在她睡着时做了手脚。
然而麻掉的腿让她跌坐下来,大半个背靠进男人怀里。
薄允慎原本手中就拿着平板。这会平板被压着,四目相对,他的手指探了过来,抚过她脸颊上的泪:“哭什么?做噩梦了?”
他的嗓音很轻柔,手也很温暖,她忍不住贪恋着他的温柔,差点想要一头扎进他怀里。
但不行。
宁黎娇和他说了什么暂时无从知晓,她怕等会他质问起来,她没办法面对他,也没办法解释。
她慌忙坐起来,避开他的手。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手上一片湿意,说明她在梦里流了不少泪。
窗外的街景渐渐熟悉,车子已经驶进了临鸿市。
薄允慎盯着她的脸,低声道:“晞晞,我们谈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她已经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扭脸看着窗外,声音僵硬:“结婚前我已经签了婚前财产公证之类的那些文件,所以离婚手续办起来很简单,改天你跟我去民政局签个……啊……”
“字”还没说完,她整个人被拽到了男人怀里,对上男人微变的脸色:“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对。”
“理由呢?”
“昨天我说过了。”
“我没听清,你重新说一遍。”
她紧咬起唇。
“怎么不说了?说!”
她嘴唇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说的话,说明你舍不得我,不想跟我离婚。乖,吵也吵过了,冷战也冷战过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不可能。”
“时初晞!”男人连名带姓的叫她,喉结滑动,喉咙里像滚着千言万语,最后叹息着抚上她两片颤抖的唇瓣:“你不就是纠结我没有处理唐韵伤害你的事么?行,我给你一个交待,朝圣总裁我不做了,堤雅总经理的位子我也可以辞职。只要卸掉这些肩上的责任,我陪你去报警,等审判了唐韵,我带你重新找个地方……”
“不要!”她倒抽一口气,猛的抬头看他:“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得。”他低下脸,薄唇辗转吮吻着她的唇:“只要你不提离婚,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不值得……我不值得……”她情不自禁的流泪,口中反复呢喃。摇着头想推开他,他抱她更紧。
看到后座的情景,应翎快要痛哭流涕,终于和好了,不容易啊,再不和好每天在低气压下工作他非要得神经衰弱不可。
车子抵达堤雅大酒店。
“傍晚一起下班,跟我回别墅,嗯?”男人吻了吻她的额头。
时初晞看了眼窗外,从他怀里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泪,一声不吭的推开车门下去。
她脑子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也做好了被他质问的准备,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百分之八十有可能宁黎娇已经告诉他了。
为什么他没问她?
吸了吸鼻子,时初晞躲进停车场的角落,给宁黎娇发了一条短信:
——你和他说了什么?”
宁黎娇很快回复过来:
——没什么,说出事实而已,怎么,他质问你了?
隔着屏幕都仿佛能看到宁黎娇那满是恶劣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