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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静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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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将妹妹托付给凌醉,果然凌醉十分上心。哪怕中途被景川侯夫妇强行送到南方避了些日子的风头,回京之后,第一件事仍旧是前去探望秋曳澜。

    而这个时候,秋静澜早已把为他牵线的花深深与蓬莱月忘记到了脑后。

    他一点都不觉得愧疚,他觉得自己反正出过缠头之资的,钱货两迄,其余不过逢场作戏。

    这两个花魁硬缠着不放,只能说明她们都不够专业——曾经有那么几年,他非常怨恨任子雍。

    怨恨他的苛刻与严厉,怨恨他拿阮王妃与秋曳澜一次次的威胁自己,怨恨他话语里除了廉太妃的托付外一切都是浮云的漠然……但不知不觉中,秋静澜发现,自己却渐渐变成了又一个任子雍。

    毫无道德负担的算计、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干脆、眼里除了重视的人与事外都视同草芥的冷漠……

    很多年后他终于理解了那位任先生:未必真的是冷漠残忍,只是肩上的责任那么重、前方的目标却那么遥远,在跋涉前往终点的道路上,衰弱、疲惫、绝望、悲伤、痛苦、怀疑……中断的理由却那么多——所以,只能一刻不停的前行,只能一眨不眨的盯紧,即使明知道将为此错过无数的风景,将与多少生命中的美好擦肩而过,而这样的错过,极有可能此生都无法弥补!

    但,亦只能让自己的心冷一点再冷一点,冷酷到对一切外物无动于衷,沉浸在只有自己与目标的世界里。

    不过是为了那熹微的希望。

    至于说,这样的行为,是否也断绝了旁人的熹微希望,秋静澜漠不关心。

    千里之外听到噩耗之后连夜入京,用平生最大的毅力维持住平静的神情跨入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府邸,看到阮王妃那冷清的灵堂,以及帐后小心翼翼却难掩狐疑防备的妹妹后,他悲哀又冷静的想:“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做的了!”

    从那一天起他原谅了任子雍,他一天比一天更像任子雍。

    花深深曾在以死要挟失败后,哭泣着质问他:“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轻车熟路的转身而去,决绝的背影胜过万千的拒绝——那样的干脆与毫无牵挂,心中更是平静得不起任何波澜。

    只有在对待妹妹时,他才能找到像隔了几生几世前,祖母还在,父母还在,秋天的西河王府里,母妃住的院子内,石阶下、矮篱后,盛开的“泥金报喜”,艳丽得像荡漾的金湖,又如潋滟的晚霞——他最喜欢趴在矮篱上自己摘一朵认为最好看的,拿去逗弄襁褓里的妹妹:玉雪粉嫩的婴孩醒着的时候会格格的笑,笑声清脆娇嫩,像他窗前挂着的银风铃一样甜美到人心里去;她睡着的时候微嘟着嘴,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垂在眼睑上,把花摆在她身边,小小的孩子像是花里幻化出来的精灵——那样无忧无虑满是欢笑的岁月,分明已经遥远得不可触及,却鲜活得像是上一刻才发生。

    这是他千疮百孔的心里唯一的慰藉。

    所以当他不经意的听到那袭胜火红衣拉着秋曳澜问:“你不觉得你缺个表嫂吗?”

    他只觉得这似乎是个麻烦,没有一点点被美人垂青、还是荆伯独女垂青的欣喜与得意。

    他的预感一点都没错——在毫无回旋余地的拒绝后,他以为这样身份的大家小姐,怎么也不会再明着来了吧?

    但一次次的纠缠让他烦不胜烦之余,也不得不对整个欧家都刮目相看:养出这种对男人死缠烂打的女孩子也还罢了,最难得的是,整个家族的长辈都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任凭欧晴岚折腾……

    “倘若没有况时寒的背叛,外祖父不曾兵败,父王没有战死,祖母还在,母妃也好好儿的……”厌烦欧晴岚的打扰、憎恶欧家对女儿的放任之余,秋静澜又感到无限的唏嘘,“澜澜是不是也跟她一样?”

    那种执拗到不顾名节、不理俗世、不怕拒绝、不在乎伤痕累累的坚持,一望就知是在千依百顺里长大,受尽宠爱中成长,充满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热情与卤莽。

    没有一颗被保护到懵懂的心灵,如何能够在摔倒后一次次爬起来,且天真无邪的继续?

    而他的掌上明珠,原本也该长成这样的女孩子吧?没有阴霾没有算计,像晴朗的天空一样充满了阳光与鲜花。

    即使偶尔的哭泣,也如折射着彩虹的雨珠:忧伤还没到心底,已有新的喜悦来代替——这才是西河王府嫡出郡主该有的人生!

    所以他越发不愿意看到欧晴岚。

    那会让他忍不住的沉浸到各种设想里去——而那些“如果”、“倘若”、“假使”……将会把他一步步推到软弱的深渊中!

    哪怕欧晴岚不远千里的赶到西疆,为此差点在况青梧手里受辱,秋静澜依旧没觉得有什么感动的。

    践踏过太多美人芳心的他,早已磨砺出铁石心肠,常人眼里的美人恩深,对他来说却是索然无味。

    倘若可以,他宁可拿这份美人深情,换个能干的下属。

    此生,报仇与愧疚这两副重担,他挑着已经艰难非常,实在没兴趣再分心他顾。

    ——因此那一年,西疆凛冽的风沙里,月色如清霜的夜晚,秋静澜凝视着面前红衣似火的少女,听着她强自镇定的举出种种非她不娶的理由,心中的不耐烦渐渐淡去:“确实自己已到了成亲之年,若还不娶妻,到底是个麻烦!”

    别的不说,单是底下人猜测他是不是好男风,或者索性就是不行——这样的名声对于年纪轻轻就试图执掌镇西军的他来说,就是个麻烦!

    在那之前,还能说是专心为了报仇,没心思成家;在那之后,他总是要成家的,而且还不能拖太久——至少要抢在谣言出来之前。

    在联姻的人选里,欧晴岚无论本身条件还是背后的势力,都名列前茅。

    那时秋静澜信口敷衍着她竭尽心思想出来的措辞,心下慢悠悠的盘算着:“娶她么?好像也还可以:容貌不错,家世不错,最重要的是,心思足够单纯。”

    至少在面对他的时候,足够单纯,而且还听话。

    单纯的人好哄——对于秋静澜来说,一个忠心有保证、还不需要他怎么花心思笼络,又能给自己带来联姻效果的妻子,可以说是小投资高回报。

    毕竟,十几年风雨无阻的严苛进学,任子雍鞭笞下永无消遣休憩的岁月——连在勾栏里与花魁单独相对,都要时刻谨记着任子雍的叮嘱,秋静澜纵然不是懒惰的人,长久紧绷下来,他也感到疲惫不堪。

    那些长袖善舞、心有锦绣的女子他也欣赏,但要说做枕边人,而且还是正经的妻……那还是算了吧!

    譬如差点叫他娶了的江家那几位,无论是坏脾气的江十五、江十七,还是好脾气但城府深沉的江十八。如果不是为了江家的权势的话,秋静澜对她们半点兴趣都没有。

    薛家那个薛芳靡也一样,要说薛弄晴也是跟欧晴岚一样,没有太多心思的女孩子——但不说薛芳靡搞了那么一出之后,秋静澜想再娶薛家女孩子会很麻烦,这需要他花费很多心思,难免叫他觉得划不来。

    单纯说薛弄晴的性格,单纯是比欧晴岚更甚,但,太柔了。

    柔到拖后腿的地步,正经想找个给自己不添乱的妻子的秋静澜,自然也不会考虑她。

    他会讨女孩子欢心,不代表他乐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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