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熊熊而起,也断了江铃最后一丝希望,她彻底的晕倒了。
晕倒的江铃被和镇北王府的下人们一起扔到一处关起来,谢柔嘉也没有别的念头了,一直守在江铃身边,醒过来的江铃已经知道谢柔嘉死了,并没有再寻死,更没有大吵大闹,安安静静的很是听话。
“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谢柔嘉能听到她喃喃的自语,一夜之间她似乎又老了十岁,二十多岁的她头上冒出一片白发,但神情却是无比的坚定。
是啊,这就是江铃,不管再苦再难也要活着。
“活着,才能见到小小姐,小姐最放不下的小小姐了,我要去照顾小小姐。”江铃抱着膝头喃喃。
谢柔嘉泪如雨下。
兰儿,她的兰儿。
她站起来想要跑去找兰儿,却又茫茫然不知该去哪里。
江铃往看守手里塞了一块银子。
这是她藏在袜子里的,谢柔嘉知道她这个习惯。
“既然是谋反,彭水谢家的人都在哪?”江铃给看守打听。
这个问题不算什么机密,看守很高兴的收了银子做个好人。
“族人们就地入狱砍头,要紧的老爷夫人们都押解进京斩头。”他说道。
也就是说要紧的谢家的人都在京城,那兰儿肯定也在。
谢柔嘉恨不得立刻飞到京城,但现在她不能骑马,要是靠走不知道要走多久,这边江铃在第三日清点余孽的时候跳出来喊自己是谢家的人。
“把我押解进京,把我押解进京,我要和谢家的人在一起。”她砰砰的叩头。
镇北王府的下人都要被就地处罚。兵丁们只当她怕死根本就不理会,江铃把头磕出血淋淋,有人跑来传话。
“殿下说了,带她走吧。”
谢柔嘉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东平郡王,日光下他越发的刺目,不待谢柔嘉看清楚人已经拍马而去了。
谢柔嘉没有追上去,第一她近不得他的身。二来他也不认得她。
江铃和几个镇北王府的要犯一样关在笼车里。谢柔嘉跟在她身边,不管她听到听不到,不管有没有用。或者说话,或者念咒想要治好江铃的伤,但这样做并没有多久,她就开始变得意识模糊。
她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醒着。耳边有人不停的走动,还有人在哭喊她的名字。有时候还能感觉到有手抚摸着她的额头,但感觉只是一瞬间,更多的时候就是浑浑噩噩。
魂灵是不长久的,她该不会要魂飞魄散了吧。
可是不行啊。她还没见到兰儿呢。
谢柔嘉强撑着让自己睁开眼,让那些嘈杂的声音消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次清醒过来,发现已经跟江铃来到了大牢里。
这边的牢房里关押的都是谢家的女眷。谢柔嘉看到了邵氏,宋氏等等很多人。
她们一个个神情惊恐形容枯槁,有的在哭,有的似乎连眼泪都哭没了。
兰儿呢?
谢柔嘉忙乱看,江铃已经抓着夫人们询问。
“小小姐呢?小小姐呢?”
没有人理会她,实在吵得不耐烦了,邵氏抬起头。
“死了。”她木然说道。
谢柔嘉一下子坐在地上。
“怎么会死了?”江铃嘶声喊道,手指几乎掐进邵氏的肉里。
邵氏还没说话,一旁头发乱蓬蓬顶着几根稻草的宋氏嘻嘻一笑。
“被邵铭清带走,炼丹了。”她说道,神情带着几分痴傻,伸手比划,“割了肉,放了血,炼丹。”
江铃大叫一声昏厥,谢柔嘉也几乎昏厥,但或许是魂灵不能昏厥,她眼泪止不住的流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飘啊飘的感觉整个人都要散了。
是要魂飞魄散了吧。
“邵铭清!”
她的耳边陡然响起喊声。
邵铭清?邵铭清!
就是死也要为兰儿报仇,谢柔嘉奋力的挣扎,再次重新站定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另一处牢房,这里关押的是男人,此时一个人正抓着牢房的栏杆奋力的向外伸手。
“铭清!铭清!你也带我走啊!”
谢柔嘉慢慢的走到前方,看到这人是谢文昌。
“铭清,我是无罪的,不是说好了吗,我都是听你的,不是说让我来作证吗?怎么把我也抓起来了?”他神情惊恐的喊道,“这都是谢文兴,是他们大房,是他们那些人串通镇北王府谋逆的!我是举报他们的,我是有功的啊。”
果然还是二房在对付大房的事情上当了急先锋,就跟她梦里的一样。
在梦里她培养了谢柔清,给了谢文昌极大的诱惑,才让他做到这样,那现在邵铭清用什么诱惑了他,让他做出这样的事?
“你有什么功?”
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谢柔嘉身子都僵了,她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从牢房深处走来的人影。
人影走的很慢,还伴着锁链刷拉响。
谢柔嘉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个男人渐渐的在眼前变得清晰。
她已经不知道邵铭清是什么样子了,最早的时候他是一个顾盼生辉又高不可攀的,然而现在她的印象里只有那个对她最好最亲的少年人。
眼前的男人形容消瘦,衣衫凌乱,其上还有斑斑血迹,脖子里挂着长长的锁链,散乱的头发胡须遮挡着他的五官。
唯有那一双眼,让谢柔嘉一眼都认出来。
但是那双眼虽然很精神,但却没有梦里少年人的熠熠生辉,此时的双眼幽深,如同一潭死水。
“你是谢家人,谢家谋逆,你又怎么逃得了。”他冷冷说道。
谢文昌抓紧了木栏。
“不,不是啊。你不是说好了,我是没事的。”他急急喊道。
邵铭清转头看他一眼,眼中满是嘲讽。
“姑父,我是什么人啊,我说什么难道就是什么?”他说道。
谢文昌愕然旋即大怒。
“邵铭清!你骗我!你个畜生!”他疯了一般摇晃着木栏,“你为什么害我!我是你姑父!你个畜生!”
被锁链压的似乎走不动的邵铭清猛地冲到谢文昌面前,手中的锁链重重的装在栏杆上。
“你才是畜生。你们谢家才是畜生。”他冷冷说道。盯着谢文昌的眼,“别忘了柔清是怎么死的。”
谢文昌一怔,他甚至一时想不起来柔清是谁。待他回过神,邵铭清已经站开了。
“邵铭清,你发什么疯!你还好意思提柔清!别忘了柔清对你多好,你现在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他抓着栏杆破口大骂。
真是糊涂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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