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虎点头道:“毕竟这里是西北,是我们的地方。兵部的密谍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至多能对即将到来的贵人造成些许的阻碍。”
苏允儿不由冷了冷颜:“我做事力求做到没有差错,以后这些‘可能’‘至多’‘大概’不要再提出来。”
“是。”朴虎应命,又稍稍压了压语调,小声道:“大小姐可知贵人其实早前已经来过晋阳府?”
苏允儿站起身姿,眼神中充斥着丝丝担忧,许久才忧虑道:“虽不知贵人此前与何人有过接触,但此事定然还是说明了贵人心中,并不十分信任西北内间司这边。”
朴虎点头道:“贵人自然知道西北内间司终究还是圣上的直属,而圣上今年来的心思又易受蔡高杨童之流影响……贵人小心一些,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苏允儿微微冷笑了一声,道:“父亲这些年渐渐很少伸手管理府衙那边的事务,不也是看出了这其中越见混浊的浑水不好趟么?我们苏家转到专营内间司,确是父亲眼光独到所做出的抉择,朝堂上的事情与我们苏家太过遥远,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朴虎神色平静的点头,在苏允儿的示意下,转身从房内退出。
苏允儿坐回桌前的软椅,沉默不语,颇觉乏力。
这几日原本就格外繁累,而即将到来的贵人又成了压在她心中的巨石,因此即便坚强如她也有些承受不住,毕竟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而这个年龄段的女子大多已经嫁人,有的甚至已经开始了相夫教子的恬淡生活,而她却没有享受这些的权利。
自打她开始走入帮助父亲苏宏筹的道路后,才渐渐知晓了苏家的全部底蕴,原来父亲明面上就已经是位高权重的西北重臣,暗地里竟还是宋廷西北内间司的主脑。
内间司,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密谍司,最初的雏形不过是教坊司里的一个分支,但不知多少年前,就开始充当起历任官家的耳目,而后便自成一体,消失在了大多数人的视线中。
苏允儿表面上在协助苏宏筹处理榷场事务,但实际上却已经暗中着手内间司有两年之久。
似乎,是从两年前被辽人掳走那一次,自己的性情就变了许多?
而改变自己心境的那个人,却又去了何处?
苏允儿独自回想,脸面上溢起一丝淡淡的忧伤,但却一闪而没,很快恢复了冷静,眼神掠过桌面上许多仍待处理的卷宗,心中突然生起一阵无力感。
近些年来,似乎官家就连览阅内间司呈上去的邸报的心思,都好像淡了许多?
种种困惑,犹如重石。
夜朗星稀时,马车从东城内驶入苏府前院,苏允儿从车驾上跨步下来,一干下人在两旁侍立,有丫鬟上来见礼,璇儿伸手扶住她的手臂,但她却摇摇头,挪动略显疲乏的脚步,示意璇儿不用跟着,自己想到府上的荷花池边走走。
刚刚轻移两三步,一股眩晕感突如其来袭上她的身子,她瞬间感觉全身都似失了力气,从璇儿手中缓缓就栽倒过去,立时吓倒了众人。
“小姐!小姐!”璇儿花容失色的呼唤起来。
“小姐她,小姐晕倒啦!快去请小大夫!快去禀告老爷夫人!”有人慌不择路的动起身,朝着府内一边急促的喊着,一边狂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