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乔建军要拼命做生意还债,只把乔楠送到了火车站。
在上火车前,乔建军问道:“真的不用去送你?”
乔楠摇了摇头,简单地说:“不用了。”
那时他和妻子都感叹儿子的懂事,可现在回想起来,儿子有没有可能埋怨自己呢?
那一趟列车装了那么多去报到的新生,对别人来说,这可是一个全家出游的好机会;而且,这是孩子离开家,走向自立的第一步,哪个家长不想尽量为孩子多做点呢?
那时的乔楠只不过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连省城都没去过,一个人去了离家1500公里以外的地方,这一路上,他是否会感到迷茫忐忑?
在乔家人的印象中,乔楠一直都是一个成熟的孩子,所以他们把焦点落在了“成熟”上,却忽略了他还是个“孩子”。
乔建军的心脏隐隐作痛——忽略了太久,即便从现在开始弥补,恐怕也填补不了那么多年的空白了。
不知什么时候,风势弱了很多,天空下起了小雨。乔琳正在背着化学题,听着雨滴落在窗上,感受暖气片散发的丝丝温暖,她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的安全感。时针快要指向1了,乔琳揉了揉眼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梦中,她依然在背着化学题,“一氧化碳是无色、无嗅、无味的无机化合物气体,比空气略轻,通常用二氧化碳在高温条件下与碳反应的原理制取,化学式是 C+CO2→2CO…一氧化碳能使血液变得鲜红,血液变成‘樱桃色’是一氧化碳中毒症状……”
乔琳半梦半醒,背到这里,突然被吓醒了!
化学老师说过,在这种阴雨连绵、通风不畅的天气,最容易发生煤气中毒。
乔琳刚才在梦中,一直梦到“樱桃血”,这是不是什么征兆?
时间已经快一点半了,乔琳原本不敢独自出门,可是她一想到店里那冒着烟的炉子,也不顾那么多了。她匆匆套上刚刚烧坏的黑色羽绒服,没拿手电筒,也没拿雨伞,在漆黑的巷子中一路飞奔。
乔琳拼命拍打着店门,老爸没醒,反而把隔壁老董给吵醒了。乔琳急哭了:“我爸不会真的中毒了吧?”
老董也一阵害怕,二人合力拍打起来,乔琳使出吃奶的劲儿,可是推拉门一动都不动。老董一把拉开她,抄起一块石头把玻璃砸开,从里面把插销给拔了。
他们破门而入的那一刹那,乔建军也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他想站起来,可是头重脚轻。他只好先拉开灯,坐在床上缓口气。
“老爸!”乔琳一看爸爸没事,顿时就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老乔,你没事吧?”老董闻到了煤气味,担忧地问道。
乔建军晃了晃脑袋,强撑着说道:“只是有点儿头晕恶心,你们怎么来了?”
乔琳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来,老董说道:“怕是琳琳担心你煤气中毒,憋着一口气跑过来的。”
乔建军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刚才做梦,做得稀奇古怪的,一直听到琳琳在喊我。原来不是做梦,是她来救我了呀!”
老董感慨道:“你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修得这么个好闺女?”
乔琳挂着泪痕,跟爸爸说道:“我不要新衣服了,你换个新空调吧,别再生炉子了,要不我睡不安稳!”
老董也附和道:“咱们人老了,往往中毒了也不知道,孩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劝你呀,还是换个空调,让大家都省心。”
乔建军心有余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看着那台破旧的空调,还有冒着屡屡白烟的炉子,再看看伏在他身上哭泣的女儿,他突然想起来了,儿子告诉过妻子,为什么要执意搬过来跟他一起住——
“如果有人来店里偷抢,我可以帮爸爸把他们赶跑;冬天生炉子,我爸睡得比我死,只要有我在身边,他就不会煤气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