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那个门翻了个大白眼,也回自己院里睡觉了。
韩稹快马加鞭来到松漠岭,进了城,扬手甩出针帖,针帖一出,九针即出,向着某个地方疾飞而去。
宋繁花脚上的链铛感受到了九针的牵引,轻轻晃动起来。
宋繁花睡的很沉,没有听到。
段萧倒是听到了,稍微睁了一下眼,见宋繁花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怀里,天气很冷,可他的怀抱很暖,暖的宋繁花小小的鼻尖上都沁了一层薄薄的汗,段萧伸手揩了一下,低头吻了吻她软呼呼的红唇,手臂将她的腰身挟紧,闭上眼,又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韩稹就进了张施义驻扎的小院。
这个小院有黑军和段家军把守,韩稹想闯进来很难,可他还是闯了,是以,就惊动了段家军和黑军。
今天轮守的段家军是夜辰。
他看着韩稹,轻哼道,“你怎么来了?”
韩稹道,“我找宋小六。”
夜辰翻他一眼,纠正,“她现在已经是我们段府的少夫人了,你别张嘴闭嘴就宋小六宋小六,我家少夫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
韩稹冷笑,却懒得跟他废话,直道,“把她叫出来,我有事问她。”
夜辰道,“还没醒,我可不敢去叫。”
韩稹眯眼,“那我等她。”
夜辰奇了怪了,看一眼他沉黑的脸,摸着下巴道,“你脸色不好,是我家少夫人挖你家祖坟了?”
韩稹何止脸色不好,心情也不好,他其实也不知道跑来这里问什么,问她是不是被云苏玷污了?问了有什么意义?他又不是她的谁,也没立场问,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也不可能帮她报仇,杀了云苏,最多是,看看她而已。
韩稹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宋繁花,倒等到了段萧。
段萧让夜辰把韩稹放进来。
韩稹进来后,也不避讳,直言道,“我找宋繁花。”
段萧在倒茶。
如今这天,实在是冷。
段萧没在松漠岭过过冬,衡州的冬天虽然也冷,可没有这般冷。
松漠岭的冷,是一种刺骨的。
大概是因为周围枫树和杉树的原因,湿气比较重,又因后背靠了一座耸山,山上云雾萦绕,时常有水气从头顶飘过,越发加重了这气候的冷。
段萧功力深厚,倒不惧这冷意,但还是在早上起床后先喝一杯热茶暖胃。
他如今的身体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要爱惜,他得为宋繁花保养好身子,到了六十岁,七十岁,更甚至百岁以上,他依然有力气抱的动她。
段萧提壶倒茶,听到韩稹的话,他英气剑眉一挑,深邃的目光定定地在韩稹脸上逡巡了几秒,笑着说,“她还在睡,怀着孕,比较嗜睡,通常起的都很晚。”
韩稹一听怀孕二字,就想到了昨天晚上从云苏嘴中听到的话,他紧拧着眉心,看着段萧。
段萧挑眉,“怎么?”
韩稹想说,你知不知道宋繁花怀的孩子是云苏的?
韩稹与段萧同来衡州,韩廖又跟段萧亲如兄弟,大概偶尔,比他这个亲兄弟还亲。
但偏偏,韩稹对段萧没什么太大的认知。
当然,也没交集。
若非宋繁花与他订了亲,又与他合谋杀死了柳绍齐,韩稹可能都不会出来。
既出来了,就不能再做壁上观。
韩稹想了想,觉得段萧已经跟宋繁花成了亲,该知道的事还是得知道。
就算他今天不说,苏八公他们已经知道了,早晚会张扬出来。
段萧若不提前在心里打个底,到时候被刺激到了,伤了宋繁花怎么办?
韩稹沉吟半晌,还是将来找宋繁花的目地说了。
只说到一半,只说云苏当着苏八公的面说宋繁花怀的是他的孩子,后面的还没说出来,本在欣赏着外面的景致,慵懒地喝着茶的男人倏地将茶杯一磕,脸上阴云密布,重型瓷杯铿锵有力地撞击在桌面,发出很厉的声响。
“咔”的一声,茶杯似乎裂了,可水却没有逸出。
段萧盯着韩稹,“你刚说什么?”
韩稹道,“你听见了。”
段萧冷笑,“云苏当着苏八公的面那样说的?”
韩稹道,“是。”
段萧站起身,对夜辰说,“送客。”
夜辰就守在门外,自然听到了韩稹的话,他起初不信,可看到自家少爷阴沉的脸色,他震惊地想,难道是真的?
等段萧走了,夜辰就抓着韩稹问个不停。
韩稹所知有限,能讲的也不多,本身心情就不好,还被夜辰缠个不停,不耐烦了,他就道,“你有什么疑问只管问你家少爷,我要走了。”
韩稹没见到宋繁花,带着一身郁气离开松漠岭,去琼州,找韩老太太。
夜辰想到刚刚听到的话以及段萧弹指间色变的脸,一阵风中凌乱——少夫人怀的孩子是云苏的?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夜辰不敢去问段萧,只好跑下去找七非。
而这一找,七非知道了。
后来,段家军也都知道了。
然后,所有人都沸腾了,愤怒了,扬言要宰了云苏。
而在段家军们义愤填膺的时候,段萧坐在宋繁花的床头,看着宋繁花的睡颜,指腹落在她滑嫩的脸上,一边摩挲,一边拧着眉头冷冷地想,云苏想干什么?
等到宋繁花醒了,段萧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她,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云苏断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这件事,必然是别有目地。
那么,什么目地?
宋繁花刚醒就面临着这么爆炸性的消息,脸色一白,却努力地维持着镇定,咬紧牙关说,“他能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引你上府。”
段萧道,“杀我?”
宋繁花冷笑,“或许,还有别的呢。”
段萧挑眉看着她。
宋繁花却不看他,只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从容不惊地说,“不管他是什么目地,你别去就行了,你只要不去,他什么如意算盘都打不响。”
段萧道,“他对苏八公说,你怀的是他的孩子。”
宋繁花说,“我怀的是你的孩子。”
段萧闻言一笑,伸手搂住她的腰,半空中将她抱起来,压在床头,深深吻着,边吻边道,“你怀的确实是我的孩子,所以,云苏肆意造谣,污蔑于你,我断不能容忍。”
宋繁花推开他,“别中了他的计。”
段萧道,“他不会杀我。”挑了挑眉,“他也杀不了我。”
宋繁花眯眼,“你要上九王府?”
段萧捏捏她圆呼呼的下巴,唔一声,道,“他明目张胆的设局引我,我若不去,岂非怕了他?”
宋繁花瞪眼,“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段萧道,“你觉得我是意气用事的人吗?”
宋繁花一噎。
段萧揉揉她脸,一字一句道,“我很想揍他,软软,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他生了一张俊脸,却干尽了丢脸的事。”
宋繁花道,“他爹娘都死了,你揍了他们也看不见。”
段萧冷哼,“那就让活着的人看看他丢脸的样子。”
宋繁花不愿意让段萧去,她知道以段萧的能力,不一定会败给云苏,但他与云苏的打架不是儿戏,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场打架,打着打着,两个人非要论生死了怎么办?
云苏死了她不管,可段萧不能有事。
宋繁花抓着段萧的手,对他说,“我不准你去。”
段萧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宋繁花轻哼。
段萧又将她抱起来,却不再谈这个话题,而是问,“饿了没有?”
宋繁花道,“你给我保证,不去找云苏。”
段萧笑道,“怎么?怕我不听你话?”
宋繁花诚然地点头,“嗯”,又道,“不听老婆的话,是会吃亏的。”
段萧忍不住爽朗大笑,敲了一下她的头,“成天在想什么,听老婆话了就不吃亏了?”
宋繁花道,“是呀。”
段萧笑着抱起她,揶揄地说,“哦,那我定然听你的话。”
宋繁花推开他,拿了披风披在身上,自己走出去。
吃罢饭,段萧带她去城墙上看风景。
看罢风景,二人回来,吃午饭。
吃罢午饭,宋繁花又睡觉去了。
段萧坐在一边儿看着她,看了很大一会儿,他出声喊,“无方。”
无方立马隔着门应声,“少爷。”
段萧道,“给云苏去信,我在问鼎峰等他。”
无方一愣。
段萧又道,“把张施义和段家军都喊到书房,我有事要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