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一骨碌翻下床,气哄哄地穿着鞋子。
段萧将被子甩开,冷沉着脸一把拽住宋繁花的胳膊。
但是,宋繁花明明在低头套鞋,却好像背后长了眼,在段萧伸手去抓她的时候,她像泥鳅一般溜走了。
段萧眯眼冷笑,也不抓她了,手往身后一背,冲门外喊,“无方,进来!”
无方小心地走进来。
段萧面无表情地道,“带玉香下去,领铁军棍,但凡有一人为她求情,加一百军棍,有两人为她求情,加两百军棍,”说着,他看着宋繁花往外走的步子顿住,又道,“直打到她实话实说为止,若她不说实话,就往死里揍。”
说罢,再不看玉香和宋繁花,转身就走。
经过宋繁花身边的时候,那股擦肩而过的风带着从没有过的冷意。
宋繁花知道段萧骨子里是冷漠无情的,段家军的所有人一听到军规二字都是胆颤心惊的,那么强悍的段家军,似乎什么都不怕,可唯独一听到军规,个个都会变脸,可想而知,段家军的军规有多可怕,而这个男人,又有多可怕。
宋繁花紧咬薄唇,死死地攥住手,在无方来抓玉香的时候,她一把推开他,“不许你动玉香!”
无方垂着脸说,“六姑娘,这是少爷的吩咐,你让开。”
宋繁花不让。
无方冷着脸说,“你别逼我对你动手。”
宋繁花依旧不让。
无方无奈地说,“少爷这么做是为谁,六姑娘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你不想让玉香受这军棍,那得找少爷,你拦我没用。”
宋繁花一动不动地道,“就拦你。”
无方看她一眼,笑着说,“你拦得住我,可拦不住那么多段家军,还有那么的金虎府三军,不管金虎府三军听不听令,在我们段家军中,少爷的话就是圣旨。”说罢,扬手就朝宋繁花劈去,宋繁花抬手就挡,与无方打在了一起,无方被缠住,可段家军的人还有很多,夜辰、沈九、七非、夜不鸣、张三牙等,这是摆在台面上的,没有摆在台面上的人还有很多。
无方被宋繁花拦住后,夜辰进来抓玉香。
宋繁花没法分身,扬声冲夜辰大喊,“你敢!”
夜辰有什么不敢的?这是段萧的命令,执行就对了,夜辰抓住玉香就走,玉香想反抗,可她虽然厉害,完全不是夜辰的对手,还是被夜辰死死押着走了。
这一突然的惊变惊动了很多人,元丰、马怀燕都跑来找段萧喊话,风樱也急冲冲地跑到段萧的院子里,找他要说法,段萧不理会他们,只说,“你们若能让她说出来宋繁花在云门发生了何事,我自然会放了她,若她不说,呵。”
这一个呵字,几分凉薄,几分阴森,所有的人都听出来了。
然后,有脑袋的人就知道关键点在哪里了。
在于宋繁花。
段萧发这么大的火,无非就是因为宋繁花。
而宋繁花是不是真的在云门发生了什么事,除了玉香,谁都不知道,当然,段萧也许不是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宋繁花对他的态度,也可能是因为这样的态度,让他意识到了宋繁花在云门发生过事情。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宋繁花。
风樱跑去找宋繁花,让她救她娘,宋繁花不想去找段萧,可她不能真的看玉香出事,她很烦燥,很纠结,她双手抱着头,不想听他们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地说话。
宋明艳一把拉开她的手,瞪着她道,“你怎么了?真的在云门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对段萧说,总要对我们说啊。”
宋繁花深深吸口气,不能拿手挡头了,她只能面色泛白地看着眼前的人,说,“能有什么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宋明艳看她一眼。
宋昭昭也看她一眼。
风樱也看她一眼。
左雪也看她一眼。
然后众人一致地点头,觉得宋繁花确实是没事,段萧在发什么火?
风樱道,“你没事就去跟段萧说,跟他说清楚,我娘已经被他们拉下去了,”她急急地扯着宋繁花,把她往段萧的院子,其实也是宋繁花的院子里扯,边扯边说,“你跟段萧实话实说,说你没事,不然他会拿我娘开刀的,我娘是无辜的啊,你们吵架不能连累我娘啊!”
宋繁花无奈,被风樱推进门,看着段萧坐在椅子前看书,侧脸很冷,目光专注地落在书本上,他的旁边,一左一右地站着张三牙和沈九。
无方、夜辰、夜不鸣还有七非,去处置玉香了。
宋繁花站在门口,对段萧道,“玉香年纪大了,你打她那么多铁军棍,她会死的。”
段萧没抬头,只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隐瞒主子,护主不力,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宋繁花道,“她不是你的人,也不是我的人,没有护主不力这一说。”
段萧依旧不抬头,就看着书本上的内容,不紧不慢地道,“入松漠岭前,她或许不是我的人,可入了松漠岭,她就与松漠岭同在,与金虎府三军同在,与段家军同在,去了云门,她就是为护你而存在的。”他忽地将书本一合,看向她,“你不想看她出事,就自己来说。”
宋繁花问,“说什么?”
段萧眯眼,“在云门,你被云苏怎么着了?”
宋繁花立马道,“我没有。”
段萧道,“那就过来。”
宋繁花站着没动,手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死死地按住了门扉,段萧见她久久不动,又重新拿起书本看,不再说话。
可他不说话了,宋繁花就急了。
宋繁花也担心玉香,又暗恨段萧这般逼她,她垮不过心中的那道坎,她的身子脏了,她不想染脏他,他明不明白?为什么非要逼她?宋繁花心里难过之极,可这个时候,又不容许她难过,她怒道,“我都说没事了,你到底还要我说什么?”
段萧又将书本合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软软,人的嘴是能骗人的,我从来不听过耳的东西,而是看过眼的东西,你说没事,那好。”他将书本往旁边的桌子上一甩,冲她道,“你过来。”
说罢,等了半天,见她依旧站在那里死死地不动,段萧眼中的冷色一层一层地往下掉,他冷笑地道,“你说没事,这就是你说的没事?”他忽地伸手往桌上一拍,声音如冰,犀利而冷狠,“我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对我说,我都不会在意,可你瞒着我,抗拒我,你当我是什么?嗯?软软,我不想对你动粗,你实话实说,云苏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见她张嘴就要说话,段萧又道,“想好再回答我,你大概不会知道,我比你自己更懂你自己。”顿顿,又道,“我在意的,从来不是外在的东西,而是你的坦承和信任。”
说罢,看她一眼,又拿起书本看了起来。
但其实,段萧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他在逼宋繁花,逼她认清楚,他是她的男人,她可以跟他闹脾气、耍小气、无理取闹,可遇事瞒着他的这种坏毛病,她休想养成,一次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