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如宁闭上眼睛,拼命抑制住眼内汹涌而来的不甘的泪,好半天,将泪压下之后,她才睁开眼,看着段萧道,“将军说的很对。”
段萧道,“那就到刑牢住五日吧。”
说罢,他就走了。
吕如宁站在那里,看着他刚刚坐的位置,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她走上前,缓慢坐下去,男人刚离开,时常萦绕在他身上的松竹香还没散弥,周游在椅子四围,吕如宁闻着这样的香气,痛从心来,他知道今天拉不了吕府下水,大概也就没这个打算了,可他却不打算放过她,只因她害得宋繁花住了好几天的牢房,他便也要让她尝尝这牢房的滋味。
他在向她无声警告,他的女人,谁都碰不得,碰了就得付出代价。
吕如宁想到去年在春宴河,肖锦莺与她说的话,她说,“这样的男人一旦搞定,终身都无忧,越冷情的男人一旦动了情就必然专情。”
段萧确实很专情,可不是对她,不是对她。
吕如宁死命按着心口,眼泪控制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掉,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呜咽哭出声来。
衙门里已经没了几个人,案子一结,所有人都走了。
此刻,薛凌之在整理案卷,陈河在一旁协助,二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忽然之间听到女人的哭声,二人都是疑惑地抬头,看到吕如宁坐在位置上哭,陈河吓了一大跳。
薛凌之眯了眯眼,将卷宗递给陈河,对他说,“你负责撰写好,等会儿我来检查。”
陈河应道,“是。”
薛凌之起身,走到吕如宁身边,伸手将她拽起来,亲自把她押到刑牢,投进大牢里。
严司眼观鼻鼻观心,不到跟前凑热闹。
薛凌之把吕如宁摔在地上后,掸了掸袖子,毫不客气地说,“想哭在这里好好哭,没人看你的丑相。”
说罢,他也走了。
他回官衙,继续将今天的卷宗整理好。
段萧离开官衙门之后就去接人,姜小黛和另外三名嫌疑犯已经被释放了,唯独宋繁花,还在九王府问审,不在刑牢,所以,段萧只好去九王府,而在他去九王府的时间段里,云苏也得知了今日之事,首先是大街上的阴谋诡计,再接着是衙门里的得理不饶人,不得不说,段萧这个人,越来越难缠了。
云苏挥挥手,让墨砚下去,他去孤云殿,找宋繁花。
宋繁花在孤云殿的一个八角凉亭里与杜莞丝弹琴,韩廖坐在一边儿欣赏,素音随侍在杜莞丝的身侧,夏风微拂,养在周边的火杉与黄桐恣意地怒放,把这一地周遭之景哄染的如诗如画,画中女子倚栏而坐,弹琴吟笑,谐乐而美好。
云苏远远地望着,真的很希望这一刻的时间永远停住,让宋繁花永远留在这个凉亭里,不再出来。
可,不能。
云苏轻叹一声,迈步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宋繁花和杜莞丝没动,韩廖倒是抬头往前看了一眼,看到云苏,他打了一声招呼,素音也对云苏打了一声招呼,云苏浅淡嗯一声,脚步极轻地走到宋繁花身边,挨着她坐的地方坐了下去。
杜莞丝把手一收,不弹了,她背转过身,对韩廖说,“渴了。”
韩廖递给她一杯清凉水。
杜莞丝接过就喝,喝罢站起身,对他道,“有点累,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韩廖道,“那去休息吧。”
杜莞丝喊素音,两人往外走的时候韩廖没跟上,杜莞丝蹙起眉头,往后看他,“你坐那里干嘛?”
韩廖眨眼,“我……”
杜莞丝走过来,扯着他的袖子,“我想听你弹醉红颜,你来给我弹吧,这样我睡觉睡的快些。”
韩廖当然很想陪她,可……他转脸看着倚栏那里的情景,杜莞丝松了手后宋繁花也没弹了,她要起来,却被云苏拉住了,拉住后就往他这里看了过来,大概是嫌他有点碍眼,可怎么办呢,他来九王府的目地就是要碍他眼的,韩廖原以为带了杜莞丝来,云苏想对宋繁花做些什么,杜莞丝会制止,但呆了这么久后,韩廖就后悔了,他真不该带杜莞丝来的,杜莞丝虽然深爱云苏,却也想成全他,成全他什么呢?自然是得到宋繁花,所以,女人心,真是深的难以琢磨,而他自己,也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尤其,把心爱的女人推到了她心爱的男人面前,自己失了先天优势,还没达到目地,真是得不偿失。
韩廖有点气,坐在那里不动。
杜莞丝拉了他几次没拉动,她也有点气了,委屈地瞪着他。
韩廖软声说,“我再坐一会儿。”
杜莞丝甩开他的袖子,转身就走了。
韩廖叹气。
云苏确实想与宋繁花温存一会儿,因为马上,她就要走了,而她这一走,他何时还能这般近距离地抱着她,与她躺在一张床上就很难说了,也许还有机会,也许,自此就没了机会,他不知道这几日与她这般的相处对不对,或许,他该强睡了她,让她彻彻底底变成他的女人,让她与段萧决裂,除了自己的心魔,可他若真那样做了,他大概就不能与宋繁花这般和谐相处了。
云苏想亲一亲宋繁花,可有韩廖这个超大伏的电灯泡挂在这里,云苏终是没能如愿。
等到段萧踏进府门了,云苏不得不把宋繁花带了出去。
段萧在前殿,七非、夜不鸣、沈九全都抱臂守在他的后方。
苏八公在接待段萧,在段萧来之前苏进已经回来向他讲了一遍衙门们发生的事儿,所以,苏八公是知道段萧来干嘛的,他捏着茶杯,冲段萧说,“以前一直听闻西衡霸王段宗铭,但其实,我对他不熟,几乎不曾见过,可如今,看着你,就能想像得出来你父亲当年的英姿。”
段萧笑道,“我爹有我爹的样,我有我的样。”
苏八公被噎了一下,越发觉得段萧不可小觑,他道,“确实,人各有貌,心各有志,你父亲当年可没你这么心野。”
段萧眯了一眼,缓缓笑道,“我爹小时候可没遭遇过灭族之灾。”
苏八公又被噎了一下,不再吭声,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段萧也端起茶杯喝茶。
云苏带宋繁花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各据一方,各自喝茶的情景。
脚步一传来,段萧就往门口看了去,这一看,目光一沉,云苏牵着宋繁花的手,就站在门口,像一对爱人似的,爱人……段萧忽地将茶杯一掷,站起身,还不等他走过来,宋繁花已经先一步委屈地流出眼泪,大概不是委屈,但就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泪不受控制,拼命地往外跑,她其实不该哭的,她不能让他担心,可就是抑制不住。
而段萧,在看到她看着他无声流泪的时候,心,猛地一咯噔,沉进了无底深渊,他攥紧了手,心闷闷地疼着,一想到宋繁花真的被云苏……他觉得脚步都有点虚浮了,可他不能让宋繁花察觉到他的异样,只得停住脚步,站在那里,冲她喊一声,“软软。”
这一声喊一出来,云苏下意识地就握紧了掌心里的那只小手。
可是,他再用力,也终究没能握住。
宋繁花挣脱开他的钳制,飞奔着扑进了段萧的怀里。
段萧抱住她,轻声说,“我们回家。”
宋繁花把脸埋在他的胸襟前,贪婪地闻着他的气息,感受着他手臂里的力量,感受着他怀抱里的温暖,眼泪流的更凶,却含笑地应道,“嗯,我们回家。”
回家,多么美丽的词。
段萧伸手擦着她的眼泪,她不知道,她流多少泪,他的心就被鞭笞多少道血口子,擦了一会儿,她却越流越凶,段萧也不擦了,直接抱起她,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与云苏擦肩的时候,两个男人同时转头,往对方看一眼,那一眼,几度风云变幻,几度刀光剑影,一闪而逝的冷光下是云苏的冷笑,是段萧的冷笑,他是他的眼中钉,他也是他的眼中钉,自此,又因为宋繁花,越发不能相容了。
段萧收回视线,抱着宋繁花,快速平稳地离开了九王府。
一出去,段萧就把宋繁花抱上了马车。
七非即刻坐上去拉缰绳。
夜不鸣和沈九一左一右护在两边。
马车往将军府驶去。
路上,马车里,段萧拿出帕子给宋繁花擦眼泪,她流多少他就擦多少,她流不尽他就擦不完,她要哭,他就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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