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没有多想地回道,“洗过了呀。”
段萧道,“那我们去睡觉。”
宋繁花听到这里也没有多想,随着段萧走出凉亭,凉亭与主院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虽然将军府不大,但该有的一项都没有少,尤其主院是段萧住的,更是一应俱全,段萧喜欢安静,喜欢养鱼,尤其不喜欢自己住的院子里有不相关的人出现,不管是丫环还是仆人还是段家军,没有他的通传,那是一律不能进主院的,从凉亭走出来,四周很安静,环珠和绿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距离有点儿远。
宋繁花被段萧牵着手,走过一旁的碎石小道,上了木桥,下桥的时候宋繁花忽然一顿,轻轻甩开段萧的手说,“我去看看五堂姐。”
段萧皱起眉头,“现在?”
宋繁花嗯一声,有点儿忧心地说,“白日里我去看五堂姐,她还在睡,这都晚上了,她都没出来吃饭,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我得去瞅一眼,不然我不放心。”
段萧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跟你一起去。”
宋繁花说,“好。”
段萧又去拉她手,宋繁花不给拉,还把手背了起来,让段萧捉不到,段萧顿时觉得好笑,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睨着她,玩味颇浓地道,“躲什么躲啊,牵你一下手怎么了?”
宋繁花抬眼看他,嫌弃地说,“你手上有汗,别沾了我。”
说罢,转头就往主院的大门外走去。
段萧纳闷地抬起手看了看,哪里有汗?不想让他牵就不想让他牵,找什么借口?段萧撇了一下嘴,却还是抬腿跟上,往宋昭昭住的南院去了。
宋昭昭一个人住在南院里,也没丫环伺候,白天的时候宋繁花来看过她,见她在睡觉也没打扰,现在再去看,见宋昭昭还在睡觉,她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人,再困也不可能睡一天一夜不醒啊?
宋繁花坐在床畔,伸手拍打着宋昭昭的脸,边拍边喊,“五堂姐,五堂姐?”
宋昭昭好像听见了,也好像没听见,柳叶似的眉毛轻微地蹙了一下,却是没醒。
段萧抱臂站在床前,冲宋繁花说,“传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宋繁花说,“这么晚了,哪里还有大夫啊?”
段萧眯了眯眼,笑道,“怎么没有,吕止言不就是现成的?”
宋繁花一愣,仰起脸看他,一下子就觉得面前的男人真是腹黑到骨子里去了,这才刚回京,就已经在步步设局了,她勾唇笑了下,说,“我五堂姐不见得会乐意看见吕止言呢。”
段萧挑眉,很是正经地说,“我就是单纯的想让吕止言来给宋昭昭看看病,之前在衡州宋昭昭不也大病了一场吗?好像也是这个季节,七月份,是不是?那时候就是吕止言看好的,吕止言虽然看上去有点不太靠谱,但是,在京都,他的医术比得上太医院的人,所以,有他来看,会比较妥当。”
宋繁花确实有点儿担心宋昭昭,之前在衡州的那场大病,是她故意为之的,她心里有谱,就不怎么担心,可这次宋昭昭昏睡不是她弄的,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宋昭昭进了京,迟早都要与吕止言撞上的,今天或是明天,也没什么要紧,这般想着,宋繁花就道,“好吧。”
段萧就冲环珠道,“你去把高御铁喊过来。”
环珠应一声,立马去喊高御铁,高御铁来了之后,冲宋繁花招呼了一声,又看向段萧,喊道,“将军。”
段萧道,“你去一趟吕府,找吕止言,说我将军府有位五小姐得了重病,夜晚一时找不到大夫,让他上门看一看。”
高御铁往门内看一眼,什么话也不多问,应一声是,立马走了。
宋繁花摸摸宋昭昭的头,不热,没发烧,再看她睡的一脸安详,好像也没大事,看上去真的是累极睡着的样子,她只好掖了掖宋昭昭的被角,起身走到一边儿的椅子里坐下。
段萧也跟着坐进她隔壁的椅子里。
坐稳后,提起茶壶给宋繁花倒了一杯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宋繁花看着那杯水,没喝。
段萧自个端起茶杯喝了起来,边喝边说,“云苏在陵安城受了重伤,今日来我书房的大臣们都向我请旨要灭了陵安城,明日早朝,这件事大概会摆在明面上讲,到时候全朝的文武百官可能有九成以上的人都会附议灭陵安城的折子,所以,陵安城的危机,怕是解不了了。”
宋繁花道,“灭了陵安城,安逸山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段萧叹息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云苏伤成那样,苏八公不可能不气不怒,他气了怒了,却又没办法手刃仇人,只得拿别的东西来撒撒火,陵安城既是朱帝的故乡,又是伤云苏之地,必然不会被苏八公所容了,这一次,哪怕我不愿意,哪怕有薛尉跟肖雄站在我这一边,陵安城,也保不住了。”
宋繁花眯眼道,“保不住就只能不保了。”
段萧道,“嗯,陵安城一毁,柳纤纤就没有‘安筝’这个后台撑腰了,到时候,杀她随你意。”
宋繁花冷笑地说,“在她死之前,我会让她称心如意一次。”
段萧没听明白,扭头问她,“什么意思?”
宋繁花看他一眼,没立刻解释,一手端起茶杯,窝在椅背里一口一口地喝着,喝完,她将空茶杯放回桌面,一字一句笑着说,“柳纤纤不是很喜欢云苏吗?那就给她机会,让她与云苏亲近,也算全了她的念想,云苏受伤,意志力没那么强,很容易被媚术控制住,而柳纤纤又擅长媚术,岂不是一拍即合?”
段萧摇头,“云苏就算受了伤,也不会允许柳纤纤近他身的。”
宋繁花冷笑,“那就看柳纤纤的能耐了。”
段萧挑眉,“柳纤纤没机会近云苏的身。”
宋繁花慢慢玩着手指头,笑着说,“我会给她机会的。”
段萧笑道,“你那么肯定柳纤纤会入你的圈套?”
宋繁花道,“她若对云苏没渴望,自然不会中我的圈套,她若对云苏有渴望,就会中我的圈套,而我敢打堵,柳纤纤绝对会中我的圈套。”
段萧笑道,“柳纤纤的媚术是从云苏那边学来的,原本是要来对付我,却没成想,反过来,被你利用着对付了他,他若知道了,大概会又被你气的内伤一回。”
宋繁花抿嘴,阴阴地笑道,“他若是知道柳纤纤碰了他,一怒之下会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了,但一定会让柳纤纤痛不欲生,而这,才是我想要的。”
杀柳纤纤很容易,可宋繁花要的,是让柳纤纤也尝一尝被最心爱的男人推入地狱的滋味。
而说到云苏,段萧就颇为遗憾地道,“本来计划里,白鹭院那一夜,云苏必死无疑,可他拉着你垫背,苏八公的插手,让他有了喘息之机,吕子纶的出现,让云苏有了逃生之机,原本,他被救了就被救了,最多是晚点儿死,可谁知道,杜莞丝随我们一起上了京,还带了一个深谙破鬼术的丫环,这下子,云苏就是想死也死不了了,白费了我们那么多时间的布局,还暴露了风泽,暴露了朱礼聪。”段萧揉揉眉头,“云苏一醒,朱礼聪就麻烦了。”
宋繁花冷声道,“那就不让他醒。”
段萧斜眼看她,“嗯?”
宋繁花理了一下袖子,看一眼床上的宋昭昭,笑着说,“这个时候云苏的高烧症应该解了吧?而等吕止言来给五堂姐看了病,我就随他一起去看云苏,你说,他看到我,会不会一口气提不上来就给气死了?”
段萧不冷不地说,“他看到你只会高兴,不会给气死。”
宋繁花抿嘴,“那我们一起去,他看到我与你一起去,应该会气的提不上来气。”
段萧顿了顿,没应。
而诚如宋繁花所言,杜莞丝去吕府看云苏,在听了倾心、弥月、墨砚和水英说云苏的高烧症要破鬼术才能解时,她立刻就激动了,她对吕子纶还有屋内的五个侍卫说,素音会天茅术,吕子纶和五个侍卫都是一惊,素音会天茅大术,这只有杜莞丝跟姜小黛知晓,别人是不知道的,吕子纶大喜,五个侍卫,哦,不,除了夜辰外的其他四个侍卫也是大喜,立马让素音给云苏破身上的鬼术,素音早年在茅宗一派学过五年的天茅大术,自然知道如何破解鬼术,不出一个时辰,云苏身上被鬼剑所辖制的鬼术就被解除了,云苏的高烧随着鬼术的破除也降了下来,又一个时辰后,他睁开了眼。
杜莞丝就坐在床边,一看到云苏睁了眼,立刻欣喜地垂下头,漂亮的眼睛都要激动的涌出泪了,她看着他,小声且轻声地问,“醒了?”
云苏看着她,目光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将视线往后看,看到吕子纶,看到倾心,看到弥月,看到墨砚,看到水英,看到夜辰,他缓缓地顿住,又将目光收回,看向帐顶。
帐顶是纯白色的,吕子纶的房间,床是白的,窗也是白的,云苏看着那一圈白,脑海里晃过宋繁花白皙的脸,他英俊的眉头一蹙,心跟着一疼,他缓缓闭上眼,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
杜莞丝见他睁开眼没一会儿又闭上了眼,担心的要命,加重了语气问,“你是不是还哪里不舒服?”
云苏虽闭了眼,却是低应一声,“嗯。”
这一声嗯低沉到了海底深处,带着冰冷的海气。
杜莞丝一怔。
吕子纶走过来,伸手往云苏的额头探了探,探罢对杜莞丝还有另外五个侍卫说,“没发烧了。”
杜莞丝呼出一口气,“烧退了身体就能慢慢恢复了。”
吕子纶道,“是这样没错,所以你也别忧心了,时间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哦,你是先住吕府还是住九王府?”
杜莞丝道,“我好久没来京都了,今天只顾着看云苏了,都没来得及去看看如宁,我去如宁的院子,先与她挤一晚,明天再想想住哪儿。”
吕子纶说,“好。”扬声喊了双界,让双界把杜莞丝带到吕如宁的院子里。
等双界带了杜莞丝离开,姜小黛跟素音也离开。
吕子纶对墨砚说,“去找苏子斌,对他说云苏的高热症已经解除了,让他不必再找破鬼术之人,另外也把云苏高烧退掉,苏醒的好消息告诉苏八和苏进、苏昱、苏墨他们,让他们不用忧心了。”
墨砚嗯一声,领命离开。
吕子纶挥手将倾心、弥月、水英和夜辰赶了出去,他撩袍坐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睛的云苏,说,“人都走了,你可以睁开眼了。”
云苏道,“你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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