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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四章 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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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

    是啊,我怎么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不该是件很痛苦的事么?

    不对,不是这样的,这只不过是我的想法,并不代表小遥的想法。我记得很久以前她曾说过,如果她爱一个人,只会选择默默的守着他,照顾他,而不会逼着对方一定爱自己。在小遥的眼里,爱就是付出,而不是索取。

    想到这里,我有些豁然开朗,抬头笑着问睿王:“你相信么,有一种爱,超越了等待和守候,那种爱,叫做包容。包容所爱之人的一切,甚至包括他不爱自己这一点。那种叫做包容的爱,可以让人不求回报,不求回应,心甘情愿的付出,并且,这样的付出不会让她觉得辛苦和难过,反而,她会把这种付出,看做成一种幸福。”

    睿王有些愕然,仿佛完全不相信这种爱的存在。

    “怎么,你不信?那我换一个说法吧,你试着想想,若是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容成聿,跟着你远走高飞,但我心里始终放不下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个,那么守着我的你,会不会觉得留在我身边是一种痛苦?还是说,即便你知道我仍爱着容成聿,但只要每天和我相对,可以实实在在地关心我照顾我,你便会觉得充实和满足?”虽然有些厚脸皮,但我还是这样问道。我希望睿王可以想明白,然后解开这个心结。

    听了我的话,睿王有一瞬间的出神,似乎是在设身处地的想象我所说的那个可能,沉默了很久之后,他叹了口气道:“我想……你说的是对的,爱是付出,不是索取。只要真的爱一个人,哪怕只是一味的对她好,为她付出,即便明知她心里有另一个人,明知自己永远得不到回应,那个付出的过程,也是美好的。”

    我展颜一笑,是啊,每个人都是一样,在内心的某个角落,藏着最伟大的爱,那份爱超越了得失,仅仅作为爱而存在着。

    “并不是说,娶了小遥,你便一定对她负担了什么,我想,只要嫁给你,她就是幸福的。至于你究竟会不会回应她,现在说什么恐怕还为时过早,毕竟你们还未一起生活过,还未朝夕相处过,或许,在长久的相对之后,你会真的爱上她。”这也是我最好的一个愿望,让睿王放下执念,拥有一段新的自己的爱情。

    想了想,睿王无奈地道:“你总有一大堆的道理,说得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心中一喜,忙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睿王苦笑:“我真不明白,我接受小遥,你为什么会这么开心。想想你自己吧,总为他人做嫁衣,自己从来都是遍体鳞伤。”

    我一时语塞,犹豫了半晌,讷讷道:“大概我注定是不能幸福的,既然我不能幸福,就让别人幸福一些吧。”

    “你倒是想得开。对了,还没有问你,这次之后,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再寻找机会离开,还是留下。”睿王敛去笑容,严肃的问我。

    说实话,现在我真的不想面对这个选择,尤其是在经历了自戕之后,我甚至不敢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容成聿的付出,我怎么可能看不见,他的爱那么重,我如何背负的了,但我又怎么能够就这样一次一次的伤他?

    “你还没有想好?”虽然是疑问的话,口气中却满是肯定。

    想了想,我点点头。“大约是没有想好,不过,也不急的,对吧。怎么说,我也要好好为你和小遥的婚事筹备一番。”

    红妆初试弄东风第三七三章大喜之日

    第三七三章大喜之日

    见我硬生生把话题扯回他身上,睿王有些无奈。

    “我得回去了,自从上次之后,容成聿现在特别小心翼翼的,稍一有空就要去毓淑宫守着我,见我不在,他又该紧张了。”站起身,我笑了笑道。

    “你们就这么耗着吧,看你们能耗多久。”还在不满于我拉郎配的行为,睿王做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我自然知道他是希望我能想清楚,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让我想清楚实在是很难。所以,姑且像他说的那样,耗着吧。

    回到毓淑宫,果然容成聿已经等在房里了。不等我进门,他便大步上前扶住我,半是心疼半是无奈地道:“伤还没好,怎么又出门去了!还不乘轿,当真是不怕疼了?”

    我自知理亏,乖乖被他拉回房里坐下。

    “我去兰姨那里了”,没打算隐瞒,我直接道。“去找老五?”容成聿一如既往的了解我。

    “是啊,我们有心拉红线,但还要问问人家准新郎愿不愿意才成。”我笑道。“老五怎么说?”我顿了顿,“自然是答应了。小遥这样水灵灵的姑娘,谁看了不喜欢!至于嫁过去之后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这件事还是得你说了算。”

    容成聿点点头:“方才我仔细想了想,倒是的确有一种办法可行,你且耐心等等,前朝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们便风风光光地给他们大办一场!”

    虽然我还不知道容成聿究竟想出了个什么办法,但只要是他想出来的,必然是滴水不漏的,向来如此,我又何必担心。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他竟然用了那样办法。

    过了大约三天的时间,不必我打听,前朝和我息息相关的一件大事,便在后宫里流传开来了。

    据说,容成聿赦免了尹茂修的罪,并且追谥他为护国公。

    此事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众臣皆认为,尹茂修身为国相,暗通韩氏一族,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即便他已身死,但他的罪孽却没有因为他的死去而消失,即便他死了,也要背负罪名,这样才能以儆效尤。

    容成聿却举出了许多尹茂修在职期间,做过的利国利民的事,以及推行的一系列有利于国家强盛的方法,说他虽然犯下了大错,但功过不可简单相抵,应该分别对待。当初抄家问斩,正是清算他的罪过,而现在追谥他,则是嘉奖他的功。

    君臣之间就此进行了长达五日的拉锯战,最终以容成聿的胜利告终。早已破败的尹府被下旨重修,那些被流放的尹氏族人也都获得了赦免,尹氏重又成为大炎的名门望族。

    在此期间,我曾屡次劝容成聿三思,尽管我是尹家的女儿,但我同样是大炎的皇后,我不能纵容皇帝犯错,尤其是为了我而犯错。但每每我劝他时,他总说,尹茂修已死,追谥也好,鞭尸也罢,在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尹茂修此生唯一的价值,便是将我带到这个世上,而他能在死后恢复清白之名的唯一原因,也是如此。

    容成聿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天下人,他有多爱我,同时也是在用这种方式,讽刺尹茂修。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在为后面将小遥嫁入睿王府的事铺垫。

    而我,只希望这件事的负面影响快快消散,纵然给尹茂修一个毫无意义的空名头,对于大炎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但我不想让任何事影响到前朝的政事,影响到容成聿。

    就在尹茂修获得护国公追谥后的第十日,容成聿正式通知礼部,给小遥赐姓尹,同时让史官记录大炎长安皇后收义妹之事,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在我和小遥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礼部那边,已经拟了名字来呈给小遥,让她选。

    如果说刚开始小遥还不明白为何尹茂修会突然被追封,那么当她接到圣旨时,一切她都清楚了。

    那晚,她一直跪在我房外哭,不进来也不离去。画竹画柳只当她是舍不得我,劝了她几句便离去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即将获得的幸福和荣耀,到底来自于什么。

    虽然面子上说小遥是要成为护国公二小姐,但实质上,却是当朝皇后认义妹。故而,礼部承担了小遥的拟名。

    “叙”“兰”“华”,这是礼部最后呈上来的三个字,我特意把小遥叫到身边,让她自己拿主意。一开始,她坚决要我替她选,但我认为,这名字以后是要跟着她一辈子的,所以坚持要她自己选。

    将三个字反复看了又看,小遥最终将那个兰字拿开。

    这个兰字固然有蕙质兰心之意,但的确太过常见,小遥不喜欢也是自然。从我自身来讲,也不甚喜欢这样的名字。许是因为当初尹茂修为我起名时,一个月字便将我/草草打发了的原因吧。

    在叙字和华字之间犹豫了许久,小遥伸出手,想拿那个叙字,我忍不住提醒道:“皇上早年夭折的亲妹妹名叫萦絮,你若取了这个‘叙’字,未免有些不敬。”

    小遥面露喜色,显然是因为我替她拿了主意。

    “那就华字吧!尹华,真好听!”小遥再次露出睽违已久的天真笑容。虽然我知道,或许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但能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我便有信心,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即便没有我在,她也一定能靠自己撑过去。

    明眼人都知道,小遥不会平白无故的成为我的义妹,护国公的二女儿,所以,当容成聿下旨赐婚时,朝臣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反应。

    一开始容成聿本欲直接赐婚,让小遥做睿王的正室,但是不出意料的被言官们百般阻拦,说小遥不过是义女,做不得亲王的正室,何况护国公本就曾是有罪之身,如此安排会引起百姓不满。

    容成聿则是早就知道会如此,也没有和那些言官争执,直接下旨让小遥做了侧王妃。见容成聿有所退让,那些言官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睿王和小遥的婚事就这样被定下了。

    为免迟则生变,我和容成聿都倾向于尽快让二人完成婚礼。得到消息后,兰姨表现得很平静,这让我一直不太理解,我一直以为,她很喜欢小遥,若是小遥做了她的儿媳妇,她应该是会欢喜的。或许兰姨也觉得小遥出身平平,配睿王有些不合宜,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护国公二小姐,兰姨即便不满意,也只能搁在心里了。

    我倒觉得,这件事并不难解决,对于任何一个婆婆来说,儿媳最大的孝顺便是为她生下孙儿。若是小遥早早为兰姨生下一个宝贝孙子,兰姨一定会放下成见的。毕竟,自从她回到宫里,小遥常常会去若幽馆陪她,打心眼里,她也不会讨厌小遥的。

    一切都定下之后,便只等大婚了。

    小遥的喜服是我亲自去针功坊定下的样式,见我这般重视,那些绣娘自然不敢疏忽大意,一针一线绣的很是密实。喜服做好的比我想象的还要早,当小遥穿上喜服给我看时,我忍不住心里一酸。

    这个陪了我多年的小丫头,终于也要嫁人了。

    因为是皇帝赐婚,于情于理,作为主婚人和证婚人的我与容成聿,都应该亲自到睿王府参加喜宴。

    和我出嫁那日一样,一大早天还不亮,小遥便被嬷嬷们拉到镜子前打扮。有了看我出嫁的经验,小遥倒没有表现得特别惊慌,但看她的表情便知,她有多么欣喜。

    看着小遥上了花轿,火红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宫门,我这才神色黯然地回了毓淑宫。

    毓淑宫里四处遗留着鞭炮的余味,画竹画柳两个丫头陪着小遥先行去了睿王府,那些扫洒的宫女太监也去各宫苑分喜糖去了,整个毓淑宫里空荡荡的,正如我空荡荡的心一般。

    “舍不得了?”身后响起容成聿的轻笑,我转过身,径直扑进他怀里。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轻轻的抚着我的背。我以为我会大哭,但是并没有,我只是特别的伤心,又特别的高兴。

    不知过了多久,容成聿轻声道:“安安,收拾一下,该出宫去了,别让两个新人等急了。”

    我点点头,从他怀里抬起头,整理自己的发髻。“已经很好了”,容成聿说着,牵了我的手,直接出了毓淑宫。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安全起见,我们乘的只是刻有皇族印记的普通马车,一路上,容成聿时不时便会说起一些有趣的段子,想要逗我开心。我怎会不知道他的用意,是啊,小遥大喜的日子,我怎么可以苦着张脸。

    马车一在王府外挺稳,便听见福公公熟悉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待我们进了院内时,地上已跪了满地的人。

    “都起来吧,今儿是老五的大喜日子,大家都随兴一些,不必拘着礼了。”容成聿摆摆手,与我一道走到上首的主位坐下。

    红妆初试弄东风第三七四章野心勃勃的病秧子

    第三七四章野心勃勃的病秧子

    我扫了一眼在座的宾客,大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想来其中很大一部分当时也参加了我和容成聿的婚宴。

    一袭红衣,睿王身着喜服,风度翩翩地站在众人面前,是如此的风光无限。我不由有些出神,莫非,喜服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让所有新人展现出更胜往日的风姿?

    睿王手中拿着鲜艳的红绸,红绸另一端,是同样身着喜服的小遥,不,是尹华。虽然隔着盖头,看不到她的脸,但可以想见,今天的尹华,一定最美,最娇艳。

    “睿王是孤的亲弟弟,尹华又是皇后的义妹,他二人成婚,实乃大喜事一桩,孤与皇后,很乐于做这个证婚人!行了,快开始吧,别误了吉时”,坐定之后,容成聿笑道。一旁的福公公立刻会意地上前几步,大声喊到:“吉时到!”于是,二人牵着红绸,上前几步,接受众人的祝福。

    “一拜天地!”随着福公公的声音,二人背过身去,俯身一拜。在做宾客皆是鼓掌叫好,很是热闹。

    “二拜高堂!”先帝早已仙逝,兰姨因为身体不适,今日也并没有离开宫中,至于尹华,她名义上的父亲早已死了,而她的亲生父母,根本不知究竟是何人。于是,“高堂”自然由我和容成聿代表了。毕竟,君即为父,后即为母。

    睿王和尹华转过身来,朝我和容成聿拜了拜。

    “夫妻对拜!”手牵红绸,二人面对面轻轻一拜。在众人的欢呼声,以及福公公的那句“送入洞房”中,睿王带着尹华回了他们的新房。

    不同于容成聿那日毫不顾忌地直接带着我敬酒,睿王自然不会不顾礼仪,将新娘子揭了盖头便直接从新房里带出来招呼客人。过了一会儿,他一人回到了席间。

    婚宴最重要的自然是敬酒,睿王的亲随殷勤地迅速斟满一碟的酒,搁进托盘里,端到了我和容成聿面前。我与容成聿笑着各自取了一杯,抬眼时,睿王已自己端了一杯酒,敬道:“臣弟敬谢皇兄与皇嫂亲临臣弟的婚宴。”说完便一口气将酒灌了下去。

    容成聿笑道:“你是孤的幼弟,你娶了亲,孤自然替你高兴,你皇嫂也是一样。真要是想谢我们,就抓紧时间给我们生个侄儿!”容成聿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席间宾客的欢呼起哄。

    和容成聿一齐将酒饮下,我以为睿王接下来要去别的桌敬酒,没想到他又端起杯子。我和容成聿对视了一眼,一同又各自去了酒。

    “这一杯,臣弟敬谢皇嫂为臣弟撮合的这桩好姻缘。”言毕,又是一口灌下。维持着一脸的笑容,我道:“谢不谢的话就不必说了,都是一家人,何须这么客气。本宫只希望你们夫妻二人,日后可以举案齐眉,将日子过得和和顺顺。尹华是本宫最宝贝的义妹,你若是待她不好,本宫可不依。”

    言毕,我正要将酒饮下,却听得席间突然有人插嘴道:“皇嫂真乃长嫂中的典范,臣弟听了你这体己话,真是倍感暖心。只是,方才皇嫂所说,只怕有些问题吧。在座宾客有谁人不知,尹华姑娘是作为侧妃嫁入睿王府的。这侧妃侧妃,说到底也只是妾侍,并非正室,把侧室说成是‘妻’,方才皇嫂那‘夫妻’二字,只怕用的不太妥当吧。”

    不用看也知道,这样的话,也只有那野心勃勃的病秧子具王才说得出。

    今日是尹华和睿王的大喜之日,我不想任何人来破坏,他这样说,明摆着是给尹华难堪,我若不给他些颜色看看,以后尹华在这睿王府该如何立足!

    气急,我反笑道:“这不是具王爷么!前阵子本宫还听说,王爷抱病,在府中闭门谢客了整整两月,身子却依旧不见好转,可今日一见,似乎并非如此啊!看来,流言当真不可信,只怕王爷的病也是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要不然,‘抱病’已久的具王爷,今日又怎么有力气在这里慷、慨、陈、词呢!”

    被我戳中了痛处,具王青着脸就像反驳,却被我接下来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对了,适才本宫似乎听见,具王爷一直称家妹为‘尹华姑娘’!难道具王爷不知,家妹已为人妇了?不对啊,具王爷不是亲眼见到家妹嫁给睿王爷了么,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呢!还是说,这里面还有一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官司?故而,即便明知家妹已为人妇,具王爷仍旧是不死心地称她为姑娘?

    这可就是具王爷你的不是了,若你真对家妹有意,为何不明明白白的早些告知本宫,本宫虽不至于暗中帮你,但至少会让你和睿王爷公平竞争。可现在……本宫劝具王爷还是死了心吧,家妹与睿王爷感情甚笃,具王就不必横插一脚了,免得,徒生伤悲!”

    具王被我说得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我以为他会就此收手,哪料他却根本不知进退,接着道:“看来传言非虚,皇嫂对您的义妹真真是疼爱得紧,据说,皇嫂为侧王妃准备的嫁妆,可是丰厚的很呐!可以想见,皇嫂您为了这份丰厚的嫁妆,费了不少的心思呢!”

    他这是在蓄意挑拨!

    谁都知道,尹茂修一年前便已被抄家问斩,他没能留下一文银子给我,而我即便贵为皇后,每月的月例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现银。此时他这么说,根本就是在暗指,说我为尹华准备的嫁妆来路不正。

    而我,根本无从解释,因为我给尹华准备嫁妆用的钱,都是我的师兄,皓雪的皇帝所赠,这样的事,我怎能向众人解释!可若我不解释,今日之后,所有人都会怀疑我私自敛财,这样的罪名,不是我能承担得起的。

    正在我焦急之时容成聿却淡淡开了口:“亲王娶亲,皇后嫁妹,如此的大喜事,孤嘱咐皇后将嫁妆准备的丰厚一些,难道有问题?还是说,老四你对孤的决定不满,想要取而代之,替孤来做决定?”

    容成聿说话的声音虽然轻,其中的意味却是沉重的,这是在警告具王,不要激怒他。

    趁此机会,我端起酒杯道:“此番,皇上亲自嘱咐本宫,要为两个新人准备上好的贺礼,嫁妆彩头都要极好的。可见,皇上与亲王同心同德,兄弟情深,如此兄友弟恭,我大炎何愁不稳定昌盛!”

    “皇后说得好,就为了皇后的这句话,都喝一杯吧!”容成聿笑着端了酒杯,一饮而尽,宾客忙不迭地紧追其后,也纷纷喝下。

    “老五,孤听说你这回请了墨都最有名的戏班,怎么,戏还不开场?”将酒杯搁下,容成聿不再搭理具王,转过脸指了指戏台。“皇兄,这便开始了。”说完,他拍了拍手,只听幕布后一阵急速的鼓点,紧接着,名角粉墨登场。

    有了热闹的咿咿呀呀,刚才发生的事便被掩盖住了,所有人都想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专注地看向戏台。

    酒过三巡,宾客都露出微醺之态,看向戏台的目光也很是迷离,一曲唱毕,就当所有人还沉浸在会为之中时,容成聿轻咳了一声,完全压制住了满场的嘈杂。

    “说起兄友弟恭,孤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先帝驾崩时,曾特意嘱咐过孤,说老四身子不好,不要让他太过劳累。孤当时是应下了,但孤初初登基,尚有许多用人之事,不可避免的,就让老四又多劳累了一阵子。如今大小适宜都已初定,孤也是时候旅行对先帝的承诺了。

    老四现在是在做什么差事来着?哦,好像是总理漕运是吧。这可是个劳心劳力的活儿,做久了的确伤身。不如这样吧,前些日子工部新上任了个尚书,什么都还没弄清楚,正需要有人提点,老四你就先统领工部,提点提点他吧。那差事清闲,也累不着你。”

    容成聿轻轻松松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却让所有宾客顿时醒了酒。

    总理漕运,那简直是肥得流油!在这个关节上,每年能捞到的钱简直数不胜数!当初具王之所以能得到这个肥差,还是因为他的母家努力运作的结果。如今,这么大一块肥肉凭空没了,具王一定气得发疯!

    反观那个统领工部的差事,说来简直是讽刺。谁人不知,工部是六部之中最吃力不讨好的地方,俸禄少,捞不到钱不说,一整年都在忙,不被累死算是幸运的了。

    容成聿简简单单几句话,便清楚地告诉了众人他的态度,也清楚地警告了具王。所有人都是沉默地低着头,不敢看容成聿,气氛一片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容成聿自在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突然笑道:“第二出戏呢,怎么还不开始?来,都把杯子满上,陪孤喝一杯。”突然转变的口气一下子打破了刚才的压抑,众人纷纷举杯相敬。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念声又继续响起,众人熟稔地恢复了一派和乐,开始相互敬酒,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目光扫过具王,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凶狠。

    不知为何,那眼神给了我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红妆初试弄东风第三七五章波澜又起

    第三七五章波澜又起

    宴席结束时已是月上中天,作为东道主,新郎官,睿王自然要亲自送每一位客人离开。我和容成聿身份特殊,不好久留,免得让宾客觉得不自在。又受了宾客敬的几次酒,容成聿便推说身子乏了,在众宾客的跪送中带我离去。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容成聿突然拉起我的手,柔声道:“我没有想到老四会这么不顾场合大放厥词,那些话,的确伤到尹华了,说到底,是我没有准备周全,倒累得你劳心了。”

    我摇摇头:“不光是你,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说起来,我们这些年的确忽略了具王,当年他母家在朝中的势力虽不能说占了半边天,但也的确不容小觑,否则先皇也不会把总理漕运的差事交给他。如今先帝去了,前朝的变化也是翻天覆地,臂膀被折,他心里有火也是自然。

    你也知道,当年最觊觎皇位的莫过于他,说得过分些,我甚至觉得他至今都没有放下那个念头。此人,实在让人不得不防。”

    容成聿点头:“没错,今日他所说,一字一句面子上是冲着尹华,实际上却是针对你,更有甚者是针对我,如此大胆,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他了!”

    “可是他母家的势力毕竟没有尽除,贸然动他,于朝廷的太平无益。依我看,你还是先压下怒气,等事情冷一冷了再处理。毕竟你今日明摆着罚了他,再降罪,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容成聿想了想,道:“安安思虑得很周全,且让他在工部好好反省吧。”

    一路无话,回到宫里后,我以为容成聿会直接与我一道回毓淑宫,未料他却是让福公公带人用小轿送了我回去,而自己却回了书房批折子。

    画竹画柳两个丫头今晚留在了睿王府,明儿才会回来,我一进毓淑宫,看见那些平日里不怎么愿意支使的宫女太监,心中顿时一黯。这世上再也没有小遥了,那个喜欢给我做饭,喜欢黏在我身边问东问西,说话总是直来直去口无遮拦的小丫头,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世界上有的,只是那个成为睿王侧妃的尹华。

    自打将她从碧水村带离,她有多少次天真的说要永远陪着我,永远留在我身边做个小丫头……但这世上哪有什么是永远的,所谓的永远,不过是一时的美好希望罢了,在不变的时间面前,永远是多么的脆弱。

    没有什么是不会失去的。

    摆摆手打发了迎上来的宫女太监,示意她们不必伺候,我独自回了房,简单洗漱了一下。一夜无眠。

    第二日我起得很早,起来后便穿上了正式的服制,在正厅等候。我等了没有多久,便见到了尹华和睿王二人。新婚头一日,媳妇理应向长辈敬茶,我既是尹华的长姐,又是她的长嫂,在向容成聿,兰姨和后宫其他几位太妃敬过茶之后,他二人自然来了我这里。

    看着一身新妇装扮的尹华,我的心里忍不住一闪而过一阵心酸。但很快,又替她觉得欣慰。瞧她眉梢带喜,满目含情的模样,便知她对自己的新婚是如何的满意。

    再看睿王,他的表情淡淡的,让我有些看不透。不过,我又何必看透那么多呢。

    “皇嫂,臣妾随王爷来给皇嫂敬茶,愿皇嫂容颜永驻,与皇上恩爱百年。”尹华说着,双手将茶杯小心地呈到我面前。

    接下杯子,我笑道:“快起来吧,以后你就是睿王的侧妃了,听说睿王现下将府中事务交由你打理了?睿王如此偏爱你,你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了。旁的事情,本宫也没有什么好向你交代的,只一点,你与睿王,必要相互扶持,切不可生出嫌隙,懂么?”

    尹华点点头,一脸认真地道:“皇嫂,臣妾明白了,请皇嫂放心,臣妾一定会努力照顾好王爷,更会努力操持好睿王府上下,决不让皇嫂和王爷失望。”

    我笑:“行了,都坐吧,自家人就不必拘礼了”。尹华和睿王都坐在了右下的位置。

    “听皇上说,他给睿王安排了一个差事,睿王很快便要走马上任了?”看了一眼睿王,我淡笑着道。

    睿王点点头:“皇上抬爱,给了臣弟统领礼部的差事,过些日子臣弟便要去礼部上任了。”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说起来,礼部说肥不肥,说不肥却也还是比较宽裕的一部。加上一年到头,最忙不过也就节庆那几日,大多数时候都是很闲的。容成聿将这个差事给了他,显然是一种格外的照顾。

    “忙差事固然重要,家里也不能不照顾。尹华是你新娶的侧妃,对睿王府上下事宜想来还不甚清楚,很多事她不方便问别人,只能问你这个夫君,有空的话,你便多陪陪她,也免得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寂寞。”

    睿王怔了怔,道:“臣弟明白。”

    打量着二人,我越发觉得他们很是般配,只希望以后的日子里,这小两口可以少些风浪,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画竹画柳是陪着尹华一起回来的,尹华离去时,这两个丫头自然留了下来。

    送走了睿王和尹华,我将两个丫头叫进房里,问她们昨夜睿王府可以发生什么。听她俩深情并茂的一阵描述,我略略放下心来。尹华因为自身不菲的嫁妆,和我这个后台,即便身为侧妃,却受到了睿王府上下一致的敬待。知道她在睿王府不会受欺负,我也便放下了些心来。

    尹华出嫁后,我本以为至,日子将平淡得如同古水一般。当骤风暴雨来临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我注定是过不上平静日子的,也注定与幸福无关。

    不知是谁,在朝中散播了我永远无法生育的消息,一时间朝廷上下议论纷纷,都说皇嗣为重,君不可无子,一本本的陈情折子像雪花一样飞到容成聿的书案上,无一例外说的都是让他选秀的事。

    容成聿对此事的回应,是众人从未料到过的坚决。他直白地告诉所有上书的大臣,他绝不选秀,绝不立妃。还斥责那些官员有力气说那些废话,不如多花些心思寻些好的方子,把我的病治好。

    如果说一开始群臣还只是觉得可惜,那么到了现在,他们对我便只有恨意了。在坊间,关于我的不利传言越来越多,好事者明着不敢说,暗地里却都说我是狐媚惑主的妖孽,是独专善妒的毒妇,不但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让皇帝娶别的女人,说我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大炎亡国。更有甚者,有自称知晓内幕者,说我是别国细作,靠着蛊惑圣心,来瓦解大炎。

    坊间的不利传言越来越多,连那些大臣也不安定起来,纷纷大着胆子,联名上书,要求废后。

    容成聿的回应不难想象,自然是怒斥。可见容成聿如此坚定,众臣子只会更加坚信了我是红颜祸主的妖孽,不可不除。

    随着臣子们反应越来越强烈,容成聿也变得越来越忙,几乎没有什么时间来毓淑宫陪我。而漩涡中心的我,始终表现得非常平静,仿佛一切都与我无关一般。

    李泽会出现在毓淑宫,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真没有想到,李相如此长袖善舞,连本宫的毓淑宫也是想来便来了。”站在园中,我神情淡淡的道。

    作为有实力接任尹茂修丞相之位的年轻臣子,这位李泽丞相自然不会像他的年龄这样稚嫩。他恭敬向我行了礼后,道:“既然微臣可以出现在这里,娘娘那么聪明,自然可以想到,有多少人希望微臣能面见娘娘了。”

    不错,外臣想进入后宫,需要经过层层关卡,他能顺利通过这么多关卡,可见,已经有太多人想把我从皇后的位置上推下来了。

    我轻笑一声,也不追问,只道:“那么,不知李相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呢?”

    李泽笑得一脸无害,温声道:“微臣今日前来,不过是有些前朝与坊间之事,想要亲口讲给娘娘听。娘娘深居宫闱,清心寡欲,宫墙之外的事,只怕听说得不多。为免娘娘因为不了解和误会想错了事,或者行事间有什么不当,微臣以为,还是细细同娘娘讲述一番为好。”

    “哦?”我扬了扬眉。“却不知,今日李相来,是有什么大道理要将于本宫听呢。本宫……洗耳恭听便是。”

    李泽又拱了拱手:“娘娘不愧为护国公家的长女,真真实善解人意秀外慧中,既然娘娘如此和顺,微臣也便无所顾忌,坦言相告了。”

    顿了顿,他道:“不知娘娘是否知道,我大炎为何会有新婚之夜,在婚床的床单下撒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习俗呢?”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果然是个酸腐书生,话不直说,还非要饶弯子。

    “自然是取其中早、生、贵、子之意了。”我淡淡道。

    红妆初试弄东风第三七六章说客刺客

    第三七六章说客刺客

    李泽满意地笑笑:“不错,正是此意。那么再请问娘娘,为何要取用此意呢?”

    “瓜瓞绵延,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今天李相不是来给本宫讲故事的么,怎么倒变成了考问本宫了?”我冷声道。

    李泽却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悠悠道:“微臣不敢。看来,娘娘您很清楚绵延子嗣的重要性,既然如此,为什么娘娘还要蛊惑皇上,执意不立新妃呢?”

    “原来李大人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为了说这件事。”我冷笑道,“枉你被前朝众臣称作难得的聪明人,这样浅显的道理,没想到大人你却看不明白!大人莫不是忘了,拒绝立新妃的人是皇上,这件事是皇上说了算,大人你大费周章的来找本宫,又有什么用呢!只要皇上不乐意,大人你就是再着急……也没有用。”

    李泽却笑了:“娘娘实在太过自谦了,谁人不知,娘娘您对皇上有多大的影响力。”

    我挑了挑眉,反问道:“大人这是要让本宫劝皇上立新妃?”真是笑话!

    没想到李泽居然摇了摇头:“非也,别说娘娘您不愿意劝皇上,即便您真的劝了,皇上也不见得会听。”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凭什么确定,容成聿不立新妃的心意如此坚决,连我也劝不动?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我正想问,他话锋一转,却说到了另一个话题。

    “娘娘,微臣还是先同您讲讲前朝近来发生的事吧。”我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尹大人得还清白之身,还晋升护国公,说起来,真是大喜事一桩!”又是书生把戏,有话不直说!我冷眼看着他,不接话。

    “只是,尹大人当年为何入狱,朝野上下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私通韩家,卖官鬻爵,这个罪名可不小啊。当初,抄家彻查的时候,曾有人认真清点了尹大人府中贪得的财物,加起来,竟远超过三千万两!这些钱,可都是百姓的血汗钱!收着这些钱,不知尹大人是如何安然入睡的。

    如此的巨贪,皇上竟然这样轻而易举的赦免了,还赐了护国公的谥号!民愤难平啊!”李泽一脸的激昂,我抿了抿嘴,心里一阵发酸。

    容成聿赦免尹茂修的确是草率了。

    “用皇上的话说,尹大人生前虽然犯下过罪孽,但也做过许多利国利民之事,要赏罚分明。这没有错,我们为人臣子的,都能接受皇上的决定。

    可是接下来呢?为了提高护国公府的声望,皇上竟然让一个小小的宫女成了护国公府的二小姐,还不顾祖宗礼法地让她嫁入了亲王府,做了一个侧王妃!这是何其不合礼法!”

    不是这样的,这桩婚事的出发点根本不在于此,甚至容成聿追谥尹茂修的出发点也和所有人想的不一样!但是,这些内情我又怎么能告诉别人呢!

    “都说爱屋及乌,此话真是不假。皇上宠爱娘娘,故而父凭女贵,任何的罪孽都可以饶恕;故而奴凭主贵,一个小小的宫女也可以做亲王的侧王妃;故而!一个资历尚浅的御医可以赏一个他几辈子都住不完的宅子!”

    “等等!最后那句是何意!”前几句他们这些臣子会这样理解,我并不觉得奇怪,但这最后一句,我完全不知他在说什么。

    “何意?娘娘难道不知,就因为王居璟王御医是娘娘您的专用御医,皇上动辄便赏了他一座七进的豪宅!七进呐!两朝元老所居之宅,尚不过如此啊!”

    我心中一紧,只怕这出官司还是因为嫉妒。

    “当初皇上会赐宅子给王居璟,一则是因他救本宫有功,二则,还因为他的父亲老王御医已是两朝元老,为大炎鞠躬尽瘁!”

    “是么,可是娘娘,如若真的是为了老王御医,为何宅子却赐给了小王御医呢?臣等并不在乎赏赐不均,只是,若皇上被蒙蔽了圣心,屡屡做出不智之事,那么,臣等宁死,也要铲除奸佞,清君侧!”说到这里,李泽已是面色铁青,全然没有了开始时的和善。

    “这么说,你们这些大臣,是打定了主意,要杀本宫?”我怒极反笑。

    李泽再次摇头:“纵然娘娘您魅惑国君,扰乱圣上,但毕竟贵为国母,臣等怎敢妄图杀害娘娘!”

    “既然如此,大人又何必来费这一通话呢!难不成,你是想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来劝说本宫自杀?”我嗤笑。

    哪知李泽却丝毫不以为然:“若换了别人,微臣还真没有把握,但是娘娘您……微臣有九成的把握,定能劝服您安心西去。”

    我冷笑:“那本宫倒想知道,大人这九成的把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微臣这九成的把握,来自于娘娘您的一颗心。”李泽如是道。

    “什么意思?”

    “娘娘,您与皇上间的感情,就连大炎的黄口小儿都知道,您为了和皇上在一起,真可谓历尽千辛万苦,知情者无不感慨。娘娘您那么爱皇上,怎么忍心让他背上千古骂名?

    没错,他是您的丈夫,你想独享他的爱,这很正常。但您不要忘了,他还是大炎的皇帝!是大炎千万百姓的王!或许这些日子以来引起朝中动荡的问题,都并非因为皇上不智,而是另有隐情。但娘娘您有没有想过,在这些事情之后,有多少臣子会对皇上失望,又有多少百姓会对皇上失望!这样的损失,是很难弥补的!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以后皇上会不会因您而做出更多不智之事!作为世上最爱他的人,娘娘您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么?您能眼睁睁看着皇上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皇位毁于一旦么!”

    我沉默了。李泽的话,每一句都刺在我的痛处,我根本无法反驳。

    “娘娘,您注定无法为皇上孕育皇子,如果您还留在皇上身边,类似的事还会不断的发生,总有一天,事情会超出皇上的控制,到那时,娘娘您再后悔,已经晚了!不能生子的您,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留在宫里!否则,您不但害了自己,更害了最爱您的皇上!”

    “娘娘不是已经决定用假死来离开皇上了么,为何到了现在,却又不坚定了呢?”闻言,我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居璟王御医的药童,正是微臣的心腹。微臣知道娘娘和皇上之间许多的事,自然不难推测出,娘娘为何一心想要离开皇上。所以,微臣今天以性命为赌注,劝娘娘将那件失败的事,再重新考虑一次。”

    “一切都没有解决啊,娘娘。从前的问题,现在都还在。”李泽轻飘飘的一句话,惊得我浑身一震。

    “微臣言尽于此,相信娘娘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微臣就不多做打扰了。”说完,他倾身一拜,离去了。

    我脱离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几乎无法呼吸。

    这个人,太可怕了。

    他今天的身份,相较于说客,更像是一个刺客,只不过他是将剑交到了我手上,让我心甘情愿地自行了断。

    如果说从他踏入院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排斥他的话,那么他最后说出的那句话,无异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果然……还是要做决定的,果然……一切都没有不同,得不到的终究得不到。

    尹月,难不成,你要感谢这个人,一语点醒了你?

    真是讽刺。

    傍晚时,容成聿披着一身晚霞进门,看着他眼中的笑,我只觉得自己近乎融化。

    真希望可以换个身份,换个地方,和他在一起。

    “慕渊……”我迎上前去,在晚霞中笑着对他道:“带我回琼鸾峰吧,我想回去看看。”

    尽管对于我突然想要回去看看的想法觉得奇怪,但容成聿却没有拒绝,在很快地安排好朝中事宜后,我们便踏上了赶往琼鸾峰的路。

    “这些言官近来越发多事,我本以为这次我临时起意出巡,他们会极力反对,没想到朝中却是一片平静。”在马车上,顾云迟拥着我,闲闲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是人都会累的,向来他们也是话说得太多,一时体力不支,疏忽了。”我淡淡笑到。

    我多么希望这一路的时间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可再长的路总会到达终点,当我和容成聿手牵手站在山下时,我忍不住想要流泪。

    出发前,我曾写信到琼鸾派,但很快接到回信,说桑庾带着个姑娘到皓雪去了,派中暂由长老代为执掌。所以,我们刚一到山下,长老派来的弟子便恭恭敬敬将我们迎上了山去。

    大长老是个圆滑之人,细心地将我和容成聿的房间安排在了曾经住过的静园。来时,我们身后一直跟着暗部的护卫,因为琼鸾峰山下独有的阵法,那些护卫最终没能跟着我们一起上来,而是被留在了山下。

    派中弟子引我们到子峰上后,便告辞离去了。这座子峰还是和多年前一样,但是人……却早已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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