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深深凹了进去,眼下一片乌青。不过几日功夫,竟憔悴得似老了十岁。
罗三奶奶径自在一边的红木圈椅上坐下,瞧着他案上凌乱摆了几本书,旁边滚了一支没洗的狼毫笔,砚台里的墨也已经干结起来,龟裂出一道道纹路。便知道他大约也没什么心思看书,只是在书房愣神罢了。于是撑在旁边茶几上,一手支颐道,“大哥这是一蹶不振了?”
罗家大爷似乎有了些动静,可眼神又迅速黯淡了下去。沉声道,“便是振作又如何?”默了一默,又道,“朝纲混乱,时局动荡。纵有心,亦无力。”
罗三奶奶笑道,“我当大哥忧的是自己前程,却原来大哥忧是天下苍生。我果然还是格局小了。”见他嗤了一声,只作未闻,复又劝道,“可这生于乱世,不是你我的错,也不是你我一己之力所能改变,大哥又何必一味自责?”
罗家大爷抬眼瞧了瞧她,大约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罗三奶奶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随口道,“大哥从小读圣贤书,受圣人教诲。可知道孔夫子最喜欢的学生是谁?”
罗家大爷怔了一怔,“是谁?”
罗三奶奶抿了口茶,淡淡道,“是颜回。”又吟诵道,“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罗家大爷眼里多了一分惊诧,“三奶奶还读过《论语》?”
罗三奶奶笑道,“自然学得没有大哥深。可我也知道,孔夫子所赞的,不过‘安贫乐道’四个字。愈是落魄,愈见君子。不苛责自己,亦不苛责别人。才能做到纵使是‘一箪食,一瓢饮’,也不改其乐。”
罗家大爷闻言怔住了,喃喃又重复了一遍,“愈是落魄,愈见君子。”忽而大笑起来。
直笑出了眼泪,才站起来,向着罗三奶奶恭恭敬敬做了一揖,哑声道,“文卿受教了。”
罗三奶奶也站起来,侧过身子,不受他的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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