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也大有可能,她便心软地点了点头。丢下手中攥着的松花色汗巾,她伸手帮张越垫高了枕头,扶着人半坐了起来,她这才开口问道:“少爷想说什么?”
“我问你,这几天家里头都有些什么事情?”
这话若是遇到闷葫芦自然没什么效用,可秋痕乃是家生子,父母亲眷都在这家里,她又素来是个话多的,此时便以为张越不过是闷得慌。想想他又小,太太待下素来不严,就是说些闲话也不要紧,她便笑着掰了几件家里头的琐事。
她说者无心,张越听者却有意,于是一面仔仔细细地听,一面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同时也没忘了童言无忌似的赞上秋痕几句,趁着她得意便套出了更多的底细。等到秋痕重新哄着他躺下的时候,结合他融合的那些记忆,他的脑海中已经渐渐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如今是大明朝永乐年间。对于这个时代,他最熟悉的就是那场惊天动地的靖难之役以及之后的血腥屠杀,还有郑和七次下西洋的丰功伟绩。只是,如今郑和的船队还在大洋上航行,其他的事情却已经都是过去时了。
这里是祥符张家,上下一共三代人。最上头的便是老太太顾氏,下头一辈总共有三个儿子。长子张信乃是嫡出,如今一家都随他在浙江为官,膝下有一儿一女。次子张攸是庶出,却是在军中担任武职,如今正随大军在交趾。其妻东方氏生养了两个儿子,还有一个侍妾骆姨娘则育有一女。由于东方氏很会在婆婆顾氏面前奉承,家事便几乎都是她掌管。
而同是庶出的三子张倬性子低调,文不成武不就,在家里素来形同透明人,其妻孙氏也没什么手腕,一向并不与人相争。两人唯一的儿子张越儿时体弱多病,稍大了一些身体有了起色,人却颇有些浑浑噩噩的。于是,比起强势的长房和精明的二房,三房在家里几乎没什么话语权。
张越仔仔细细地分辨着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然后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上辈子他就是一兢兢业业的打工族,如今好容易托生在了富贵人家,居然还是一边缘人物,这也实在是太倒霉了。而且就自己那十岁的年纪,还得装很长一段时间小孩子,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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