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小生意做得不太顺心,李炳雄就开始拿我们出气,打成了家常便饭。
他既要面子又有心计,我和妹妹的身上、背上、大腿上全是伤,被衣服一挡却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家里做一顿肉,他给我俩碗里一人放两块,让我们端着碗出去蹲在楼门口吃,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给我们吃了一点肉,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大好人。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出去摆摊了,不是在外面打牌,就是在家里喝酒,三张嘴坐吃山空,我初二那年,他突然去学校给我办了退学,让我出去打工挣钱。
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考上大学去了外地才能离开他,可他封死了我的出路,我在家跟他闹,闹得很凶。那天晚上他喝了酒,我们几乎打了起来,他突然像野兽一样撕烂了我的衣服,然后对我……幸好那段时间我妹被送到小姨家了……
我在家躺了整整三天,我不记得三天里又被他蹂躏了多少次。我想死,可我死了我妹怕是也活不成了,想到我妹,我就决定出去打工赚钱,供我妹上学,让她离开这个蛇窝子。
这几年,我已经不记得怀过多少次孕又堕过多少次胎,反正我已经废了,无所谓了。可是三天前,就在三天前,他竟然把手伸向了我妹,我绝不能原谅他!
其实早在我们家房子要拆迁的时候,我就动了杀心,要是他死了,我们就能拿到上百万的补偿款,再也不用受苦受累。我计划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的勇气。我发现,这几年我就像是一只温水里的青蛙,已经彻底麻木了,真是悲哀。
直到我发现他对我妹有所企图,我知道,必须得动手了,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
李美平静的讲述和李丽叫着姐姐的嚎啕大哭刺激着每个刑警的心,吴错想对李美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无从说起。他突然想起警校的教授曾说过:干这行,最难的不是与凶恶的犯罪分子斗智斗勇,而是见识了人性之恶后,仍然愿意捍卫规则。
审讯室的监控玻璃外唯独少了闫儒玉的身影,李美被拘捕后他就悄悄离开,回到了位于13楼的未侦破案件档案室。
结案的当天,吴错找到埋头游戏的闫儒玉。
“李美全部交代了,犯罪手法和你的推论几乎一模一样。”
“哦。”闫儒玉眼睛盯着显示器,头都没抬一下。
“还有,她的犯罪动机……”
“停!打住!我不想听!”
闫儒玉终于将手从鼠标和键盘上拿开,却又赶紧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吴错无奈,“好吧,我不说,你别捂了。但是……你为什么不想听?”
“我这人哭点低,受不了悲剧,等会儿我哭起来场面就尴尬了。”闫儒玉回答得一本正经。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她的动机了?”
“一个小姑娘杀死一个老男人,动机好像并不难猜。”闫儒玉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究竟有事没事?没事就不送了。”
“有事有事,”吴错将五份案宗摊在闫儒玉桌上,“帮我抓一只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