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之下,上京城外骂战的几个兵卒全都有气无力,早已没了最初那些天的劲头。他们都是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嗓门,变着法子能骂出无数脏话来,所以尽管战力平平,在军中却也颇有地位,可谁知道只不过是站出来骂战,竟然也会死!
还记得最初那回,他们一字排开在城下骂战,因为隔着两百步的距离,自认为投石机也好,床弩也好,利箭也好,哪怕射程可及,却也难以伤到他们,可谁曾想便是一支劲矢越过两百步的距离,直接把他们当中那个嗓门最大的人钉死在了地上,紧跟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
而这时候,方才有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传说晋王萧容在所谓逃出南吴回到北燕之后,就招揽了曾经逃离上京的神弓门残党。有这么一群神射手在,萧容方才能够稳固了大本营,此后合纵连横,哪怕被人洞悉实则和南吴有勾结,也终究站稳了脚跟。
可不管怎么说,死了整整五个人之后,骂战的这些兵士便不得不退到三百步开外——这还不是他们惜命,而是上头的将军们担心骂战的人死多了,实在损伤士气,这才把他们放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可即便如此,和城墙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们的声音根本难以传到。
也就是说,扯开喉咙却等于徒劳无功!虽说不管如何,总比那些不得不蚁附攻城送命的小兵强,可让这些轮换骂战,喉咙已经折腾到极限的骂阵者能够一连这么多天却保持精神奕奕,那却是不可能的。
此时此刻已经快到日落时分,两个精疲力竭的汉子退了下来,眼见两个同伴苦着脸上前接替了他们的差事,喉咙嘶哑地在那骂着别人肯定听不到的话,他们在喝了几大口冰凉的水后,便低低嘀咕了起来。
骂了两句城中那些躲在乌龟壳里不出来的人,他们的话题就渐渐拐到了连日以来某位九公子四处劝降的传闻。
“这也太邪门了,好些都是称霸一方的豪雄,竟然就这么轻轻巧巧被一个毛头小子说降了,真的假的?会不会是那个晋王萧容放出来的假消息?”
“这些天军营里的气氛你还没察觉吗?如果是假消息,那几位会这么慌?看着吧,没几天估计就要撤军了。我告诉你一个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去打晋王萧容大本营容城的那一拨兵马大败亏输,据说去的老将军直接就没能回来,而他背后的那位大成王……被掀翻了。”
两个汉子你一句我一句,嘀嘀咕咕说了老半天,正当打算回去休息的时候,突然就只听城头爆发出一阵声入云霄的呐喊,紧跟着,恰是战鼓鸣响,号角连天,那一刻,好歹经历过一点战阵的他们登时心头咯噔一下。
难道上京城中竟是出击了?
而比区区两个小兵更加惊怒的,却是此次联军之中的几位将军。在得到自家主子的消息后,他们骑虎难下,私底下也对自己人商议过何时退兵,然后把盟友推出来挡灾断后,可谁都不认为甄容既要压制城中城防军,又要编练那一支所谓平安军的流民,会有本事出击。
而且,之前就算投石机和床弩一度打得城墙上的人几乎难以抬头,蚁附攻城的人甚至一度登上城墙,可也没见城中有兵马贸贸然出击,让联军早就准备好的伏兵没了用武之地。
哪怕后来联军中出了奸细,突如其来的一把大火烧毁了不少攻城器具,甚至连粮仓都被殃及,可那些也只是死士。
现如今城里的人怎么会出击,怎么敢出击?是因为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是……根本就知道联军已经不可能长久下去了?而且,为什么不是夜袭偷营,而是在这日落时分出击?
然而,得到消息匆匆整兵的将军们气急败坏地发号施令时,却发现了一个让他们全都大惊失色的事实。这个时候看似不如夜里偷营隐秘,可就在这会儿,军营中四处都在造饭,将士们正在准备吃晚饭,除却原本就放在外头以防万一的兵马,其他的兵马不是饿着肚子,就是刚刚吃了点东西。最重要的是,从上至下,根本就是战意全无!
没人料到城中兵马会杀出来!
一马当先的严诩手提长刀,有些不那么习惯地一直轻轻用手腕掂着长刀的分量,眼神颇有些闪烁。玄刀堂虽说更擅长的是步战,但他这样的出身,从小自然骑术精熟,师父云掌门当初也教过他不少马战要诀,可这样正儿八经地打仗,却还是第一次。
他的眼前犹如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张张亲人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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