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的棋风非常激进,而且喜欢耍小聪明下套,需要决断时总是犹豫再三。王磊的棋风则比较稳健,步步为营,绝不贪功冒进,但在换子的时候却非常果断。
两人的棋艺相差不大,第一局居然打平了,第二局王磊险胜。
下了两盘,张岩已经放开了,笑嘻嘻说:“老先生,不如我们来下一局吧。”
“好啊。”周赫煊笑道。
张岩很快就郁闷了,他遇到了虐杀局,周赫煊慢条斯理地把他棋子全吃个干净,只剩个孤零零的老帅被反复调戏着。
“厉害,太厉害了,您这是职业水准!”张岩竖起大拇指。
周赫煊笑呵呵说:“我的棋艺一般般,看家本领是打麻将。”
张岩打蛇上棍,立即说:“那有机会的话,我可一定要领教领教。”
“没问题。”周赫煊似乎赢得高兴了,心情大好。
林笑月见自己男朋友闷着不说话,反而是张岩跟祖姥爷聊得起劲。她不禁有些焦急,凑近了低声催促:“你别愣着啊,平时挺会说的,现在怎么一直傻愣着?”
王磊无声地用唇语回答:“压力山大,脑子懵了。”
林笑月不等张岩和祖姥爷下第二盘,主动帮忙摆棋子说:“石头,你也陪祖姥爷下下棋吧。”
张岩立即附和:“对,石头你来下,今天你才是主角。”
“那我就试试。”王磊挤出僵硬的笑容,然后,兵败如山倒。
没过多久,林笑月的父亲林建春也回家了,两个年轻人陪同周赫煊下楼吃饭。
饭桌上,张岩各种恰到好处的插科打诨,逗得林母是笑容满面。而王磊则总是慢半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因此愈发着急,最后竟在敬酒时搞砸了——把周赫煊的茶杯碰翻,茶水流了一地。
晚上九点多,两个年轻人离开豪宅,王磊脸色惨白道:“完了,完了,我特么今天就是小丑!”
张岩只能拍拍哥们儿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不要想太多。周老先生没那么小心眼儿,他全程微笑,根本没有责怪你。”
“那才可怕,”王磊心有余悸道,“小月的这个祖姥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明白着呢,人家只是喜怒不形于色而已。”
张岩感同身受,点头说:“以前听人提起民国时代的大师,我还有些不以为然。今天总算见识到了,能在民国叱咤风云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更何况他活了100多岁,已经是成精的老狐狸,我们在他面前就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
王磊说:“他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能把人活生生戳几个洞。”
张岩道:“靠,你不说这个还好,说起来我就头皮发麻。以前看网络,什么眼冒精光,什么眼神杀人,我看着还觉得搞笑,今天总算是亲身体验到了。更吓人的是什么?他能收能放啊,笑眯眯多慈祥多和蔼,不瞪人的时候就跟一退休老大爷差不多。”
“唉,我是没戏了,”王磊懊丧摇头,“本来他们家就是豪门大户,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今天又表现得像小丑,估计小月以后会被禁止跟我来往。”
“看开些吧,哥们儿,”张岩安慰道,“我们跟他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就算我们奋斗一辈子,把公司做成中国的行业老大,在人家面前也跟儿戏差不多。”
……
林家。
林笑月懊恼地坐在沙发上,跟王磊的想法差不多,她也觉得自己的恋情要遭受家人反对。
周赫煊半眯着眼问:“淑怡,你感觉这两个小伙子怎样?”
“那个张岩不错,有礼有节,应对得体,而且还很聪明。”周淑怡说。
周赫煊又问:“小林呢?”
林建春说:“张岩这种人吧,很容易混出头,但将来的成就有限。至于王磊,小伙子很有潜力,可惜起点太低,眼界太浅,小家子气太重,需要慢慢培养。”
林笑月顿时高兴起来:“我挑人的眼光没错吧。”
“还缺了点悟性。”周赫煊说。
林建春附和道:“对,悟性有些不足。”
周赫煊说:“等奥运会结束,我要去一趟天津,到三乐堂看看。笑月陪我去吧,让她男朋友也跟着。”
林建春一愣:“爷爷,这有点揠苗助长吧?”
周赫煊笑道:“如果这点考验都经不起,他一个白穷小子,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曾孙女婿?”
“祖姥爷,爸爸,你们在说什么考验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林笑月迷糊道。
周赫煊笑着说:“如果你男朋友陪我去一趟三乐堂,他接下来肯定会很忙,就看他能不能守住本心,不被五色迷花了双眼。他要是挺得过去,就算大奸若忠我也认了,当是给你们这一系培养接班人吧。”
林建春顿时对那个小伙子产生了同情之心,因为,他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娶周家的女儿很容易,不需要你有显赫的家世,也不需要你有万贯家财。只有三个要求,第一,周家的女儿喜欢你;第二,你要有基本的能力和潜力;第三,心性!
心性是最捉摸不定的,也是最重要的。
在生活遭受巨大改变的时候,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心性。这种改变不仅指遭逢大难,更指春风得意,事事顺心,一朝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