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两女悠得摔在一起,然后轰隆隆地向西狂奔而去。
幸亏成绮韵叫地早,她带出来的这四十人原本就是亲军,为人机警,最擅长护卫反击,一听她叫已纷纷提弓在手,这时一边纵马向西,一边向芦苇丛中张弓『射』箭压制埋伏,前边持着刀枪的十多个‘税吏’根本赶不上快马,对他们毫无威胁,所以他们理也不理。
只是片刻功夫,这支人马就迅速消失在茫茫苇海当中,芦苇丛一片沙沙响,走出六十多人,一个帽子尖细,穿纯青『色』军服,系小丝带白官靴的档头,望着车马消失处脸『色』阴霾。
一个假税吏张皇地道:“裘档头,卑职听他们说奔白洋淀去了,我们要不要追?”
裘档头瞪了他一眼道:“闯进这芦苇帐,还看得到人么,往哪儿追?哼哼,那边也布下了天罗地网,让他姓杨的去闯吧”。
假税吏讪讪地道:“方才明明『射』中几个,箭却落在了地上,看来内厂地番子都穿了金丝软甲,瞧他们马术、箭术不凡,那边的人对付得了么?”
裘档头狞笑道:“越接近京城,咱们的人越多,这回派出两万人马,进京地大道小路各处要隘全部封锁,可他姓杨地就算明知是龙河潭虎『穴』,又怎能不闯?就这么几个人,再是了得有个屁用,哈哈哈哈........”。
马队行出十余里,成绮韵早已恢复了气『色』,她拿着地图看了半晌忽地拉开窗帘道:“停止前行,回小祝泽,休息一个时辰,取道玉马台”。
高文心瞧了瞧那张图,说道:“越走越往西行了,他们会不会起了疑心?”
成绮韵嫣然道:“小心翼翼地,他们才会认定大人在车上。进京地路成千上万。想堵死我们谈何容易,东厂得了消息就得从京里不断调人出来,调出的越多,大人越好行事。他们处处分兵,对我们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实在事不可为时我们就调头往回走,回石家庄。”
高文心瞧她说的神采飞扬,似乎十分着『迷』于这种颐指气使、大权在握地感觉。不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成绮韵说地眉飞『色』舞,说完后见她怪异神『色』,不觉怔了怔道:“你看我做甚么?”
高文心问道:“你很喜欢这种感觉?”
成绮韵反问道:“这样有甚么不好?”
高文心吸了口气,轻轻叹道:“这个世界还没有女人出来做事的,你能做多久的官?等到你五十岁、六十岁时,你准备怎么办?没有男人、没有孩子、你靠着冰冷的金钱和权力过一辈子么?”
成绮韵茫然望着她,眼神里渐渐浮起一丝恐惧,好象什么应该抓住的东西现在才惊觉它的失去。不过这种『迷』茫只出现了片刻,她就恢复了往昔地精明和狡狯。
她向高文心巧笑倩兮地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存有戒意,我表现的越有才干、越有野心,你便越是忌惮。你在担心我今日立下大功得到杨大人地信任,我便会得寸进尺。进而又有非份之想,甚至........他日会象对付莫清河一样对付杨大人,所以劝我早日做个本份女人,是么?”
高文心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作声。
成绮韵轻轻叹了口气,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高文心,唇角带着丝落寞的笑意道:“我一直在作戏,从我懂事时起就在演戏,和别人是这样,和莫清河也是如此,又何曾把他当成我的什么人?只因为他挂着‘我的丈夫’这块牌子我就该对他忠心耿耿?”
高文心追问道:“那么你对我家老爷的效忠呢?也是作戏?”
成绮韵贝齿微『露』,眸子陡地亮了亮。那灿然一笑间地神情带着些甜糯和娇俏,一双描成男人模样地剑眉,还是不可遏制地呈现出水一般地柔媚。
高文心不禁垂下了眼帘不去看她,这个女人,以男人模样示人时,也可以这般『迷』人么?
成绮韵地鼻尖轻轻皱了起来,就象春风吹起了碧波中的涟漪,含笑的嘴唇悠悠地向高文心吹了口气。腻声说道:“奴家可正在为大人卖命呢。你说我是不是作戏呢?”
高文心方才一时有感而发,现在就已后悔了。这个女人以人生为戏。以戏为人生,说起话来真真假假,谁能看得出她的真意,如果自已说地话重了,『逼』她断了念想,此时对老爷不利的话,自已岂不是哭都来不及了?
所以她灵机一动,故意醋味十足地道:“哼!你很美么?我家老爷才不会看得上呢”。
成绮韵吃吃地笑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对心上人又是担心又是维护的心思她如何看不出来?唉!自已年轻时候,何尝不是一个........。
“年轻时候?”她悄悄望了高文心一眼,怅然想道:“我真的老了么?如她所说,我还有多少青春和美貌供我消磨,云儿和玲儿早晚要嫁人地,当我垂垂老去,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就在这时,车外一声马嘶,有人大声叫道:“厂督大人,前方有人拦路,是东厂的番子,二、八、才十四个,要不要干掉他们?”
成绮韵顷刻间又恢复了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表情,她厉声叱道:“一个不留,杀!”
可怜这十几个番子根本不是东厂的主力,只是派在附近镇上的外围人员,临时抓来看守这些不太可能有人经过的小道以防万一的。
役长赵四儿大清早地就接到京中严令,被迫钻出俏寡『妇』骆氏的热被窝儿,带了人赶到这荒山野路上,正骂咧咧的训斥着手下,忽听马蹄如雷,突然从芦苇丛中窜出来一哨人马,双方离的是那么近,头前那人高声大叫的“厂督大人”和车厢中冷冰冰毫不容情的“一个不留”听的是清清楚楚。
赵四儿打一寒战,刚刚举起九环牛耳大砍刀,一匹黑马已冲到面前,一张杀气腾腾的面孔在马头上瞪视着他。
刀光,如匹练一卷,人头飞到半空,一腔热血溅在马腹上,黑马四蹄已踏着他地身躯疾驰而过。
这是一边倒地屠杀,逃入两边苇丛的番子们被这群骑马地死神一一斩杀,最后两个番子吓呆了,竟疯狂地嚎叫着向左侧光秃秃的碎石山坡狂奔而去。
那里战马难登,但是弓弦铮鸣,顷刻间两个人就一身利箭,变得象刺猬一般,身躯倒下,箭杆倒刺入石隙,竟支撑着不曾滚下坡来。
车前三十匹快马片刻不息地直冲过去,如狂风一般未作丝毫停顿。
当车轿驶过来时,赵四儿破破烂烂的残躯已被碗口大的马蹄跺入肥沃的泥土,与地面平齐了。高文心没有看到这幕惨况,她只看到山坡上那两只血染的‘刺猥’,就已忍不住作呕的感觉。
车帘被她急急扯了下来,成绮韵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挪揄道:“如果你落到他们手里,就不只是死那么简单了,会发生什么事你想象得到的,今天换了你不会作出同样的命令么?”
高文心怒道:“杀了也就杀了,为什么手法要这么残酷,他们是老爷带出来的兵,我知道他们没有这么狠,是不是出自你的授意?”
成绮韵眼皮子一耷拉,轻描淡写地道:“当然是!因为本官要立威。”
她伸出一根如同葱白似的纤纤玉指,在那张牛皮地图上划了个圈,淡淡地道:“我要把这里变成逐鹿的战场,从京里吸引出尽可能多的人。人数多过我时我便逃。人数少于我时我便杀。”
她轻轻一笑,悠然神往道:“不过,决定胜负的战场不在这里,而在京师。杨大人那里,此时想必更精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