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出神地想着,半晌才长叹了口气,疲倦地道:“拟旨”。
候在紫檀小长桌后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忙应了一声,捉起一只狼毫,只听弘治息急促地喘吸了一阵,才道:“第一道旨意,魏国公徐俌掌神机营二十载,然御下不严、军纪涣散,军中大员私售军资,败坏纲纪,今撤去神机营营官之职以示惩罚,神机营两员副将各自侯参,暂着英国公郭勋掌理军务”。
他静了静又道:“第二道旨意,御马监武骧﹑腾骧﹑左卫、右卫4营调出皇宫,驻守九城,三千营巡哨京师,五军营、神机营分屯京师左右,调神机营左哨军入宫驻防”。
苗逵听了机灵灵打个冷战,身子俯得更低了。皇上突然调防,显然是因为御马监四营久驻宫禁,这是有所防备了,可是皇上当着自已的面下旨,显然又对自已个人仍然很是信任,一时间苗逵心中翻来覆去,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弘治感到头脑一阵晕眩,有些想要呕吐,他硬撑着道:“第三道旨意,晓谕各地卫所驻军,严守关隘,全军戒备,所有藩王不得擅离封地、不得无旨进京,否则以谋逆论处!”
他说一道旨意,那秉笔太监磕一个头,然后提起笔来勿勿写就。弘治听秉笔太监写罢,匆匆念了一遍,嗯了一声道:“就这样,下去用印吧”。
弘治说着又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把太子唤进来,朕要和他说说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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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走进了朝房,这朝堂是一个长长的通间,里边光线昏暗,因为皇帝病危朝会已停,这朝房里现在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正没精打彩的文官背对着他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杨凌也没惊动他,径走到墙角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往椅背上一靠,只觉得腰酸背痛。
那日从锦衣卫出来,杨凌本想先回家去瞧瞧,马至护国寺街见院中已熄了灯火,不想扰了幼娘,便连夜赶回了山中,也亏得他没有耽搁,朝廷的旨意也是风雨不误,他前脚进了帅帐,后脚圣旨便到了。
根本不曾稍歇的杨凌立即又率大军返京,这一路疾行更加辛苦,比起他单骑狂奔却慢得多了,五千官兵足足走了三天一夜,至今日才返回京师。
杨凌在朝房外已覆了圣旨,可是等了会儿传旨太监还未召他进见,杨凌想起如今皇上的病情,看样子说不准儿什么时候才能见他,便躲进了朝房想先歇上一会儿。杨凌并直了两条腿,长长地出了口气,合上双眼『迷』『迷』糊糊地歇息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听到一阵脚步声响,半睡半醒的杨凌睁眼一看,见到几个不相识的人走了进来,能有五六个人,都是三四品的文官,杨凌见与已无关,便又合上眼睛养神。
这几日三位大学士仍有宫中办公,各司有需要决断的事情便逞进宫来,那几个文官刚刚向大学士呈了公文,因为其中有几件是急待批复的,便暂来朝房等候。
这几位大人的眼神儿都差点儿,也没人看清昏暗的墙角还坐着个武官,便在长凳上坐下唠起了公事。吏部左侍郎王鏊忧心忡忡地道:“皇上龙体欠安,朝野为之震惶,这几日也不见好,许多事情三位大学士又不能独断,这可如何是好?”
詹事杨芳安慰道:“王大人勿需着急,听说皇上已下旨着东宫与三公议政,太子是储君,当此时刻,有些事是可以替陛下做主的”。
王鏊叹道:“太子年幼,尚不知民间疾苦,若是迟上些时候才予批示,不知又有多少灾民遭殃呢”。
那趴着的轮值官听见声音醒了过来,扭身瞧见是王鏊不由笑道:“原来是济之,我说听着声音耳熟呢”。
王鏊这才看清那趴在桌上瞌睡的轮值官是右侍郎焦芳,忙拱手道:“原来是焦大人轮值,皇上龙体如何?”
焦芳摇头一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个老太监捧着堆奏折走了进来。这太监正是侍奉东宫的钟鼓司太监刘瑾,太子受皇命替父尽责与三公议政,便把身边几个得力的太监都带了来。当然,他们也不过就是送送签押的批奏,传传需询问的官员,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刘瑾原本只在钟鼓司撞撞景阳钟,敲敲司辰鼓,是个不起眼的太监,而今他手里捧的是朝廷的令谕,传唤的是朝中的大臣,虽说干的活是个跑腿伙计,可是接触的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他的心中不禁大生“*”的感慨。
尤其如今皇上病危,东宫登基已是转眼儿的事,做为太子信任的人,他将来的前程无限光明,一想到这些,刘瑾的工作热情顿时高涨,在谨身殿、文华殿等三位大学士办公场所和朝房间整天跑来跑去的,他也不觉辛苦。
此时他捧来的是工部和刑部两个官员的折子,两人点收了,向他道了声谢,刘瑾笑嘻嘻地受了,好象是他批复的一般,神情间颇觉光彩。
王鏊问道:“这位公公,信阳水患,报荒求赈的折子还没批下来么?”
刘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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