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醒来以后,见月已经回家,他正要给她挂电话,看到月给他发来的短信,告诉他她带阿残住院去。搁下手机,他在酒店里躺了半日,没有叫早餐,因为没有胃口,直到退房时间。退了房间,出了酒店,他突然有前路漫漫的感觉。城市的车水马龙和高楼林立令他无端生出隔阂感来。马如芬打了许多电话来,质问他昨晚为什么没有回家去,他觉得烦躁和厌恶。他一夜未归,母亲用的口气不是询问,而是质问,真叫他气馁。长到这么大,他发现他还从来没有彻夜不归过。昨夜的逃遁并没有让他有丝毫得意的感觉,潜意识里他知道他逃不出马如芬的手掌心。他的性格里过多遗传了白天朗的隐忍和懦弱。
现在马如芬又打电话来,电话里咋咋呼呼的,“儿子,你到底高不告诉妈妈你昨晚去哪儿了?幸好我把冰儿先哄走,她本来准备在咱们家一直等到你回来的,她要是知道你昨夜一整夜都没有回来,回去跟他老爸一说,向行长会怎么想你啊?”
白若昭直接挂断母亲的电话,他原本打算这就回家吃午饭去,现在终于有理由有情绪可以继续不回家了。白若昭去“酒隐”附近找到自己的车子,漫无目的地开着,在街上逛荡。去店里吧!陪月在医院停留了一周多,他也该回店里看看去。他要帮月筹阿残的手术费,二三十万的数目,直接找马如芬和白天朗是要不到的,他得回店里,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决定回店里的这一刻,白若昭才很无奈地认清一个事实,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很能干,父亲已经把餐饮业这一块交给他打理,但是他只负责经营,负责如何赚到更多的钱,而那些钱,他竟没有丝毫分配和使用的权利。每个月的营业额会计只是给他看一堆报表,而真正的钱却被哗哗地存进白氏集团总公司的账号里。这时这刻,白若昭有一股凄凉的悲怆感,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一粒棋子,一个工具,他自己竟浑然未觉。
白天朗把白氏集团名下的餐饮生意交给白若昭打理。白家的餐饮分两块,中式快餐和酒店。白家的中式快餐在最热闹的几个地段都开了连锁店,从装修、服务到食材都比较考究,因而价格也比较贵,一度生意遇到瓶颈。白若昭大学毕业后,很快用自己的经营理念扭转了这个局面,白天朗便将中式快餐一块交由白若昭专门负责。
白若昭把几家连锁店逛了个遍,他本想到收银台把当天的营业额全部收走,可是正值午饭期间,还没有结账。就算是到晚饭后,几家连锁店合起来一天的营业额也不过寥寥一两万块钱,和阿残的手术费相距甚远。在十字街分店的时候,白若昭看着来就餐的人群,万分愁闷。他终于给马如芬挂了电话。
“妈,可不可以拨一笔三十万的款子给我?”白若昭抱着一试的态度,他大抵知道马如芬的反应,只是没料到母亲还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你要钱做什么?也是,你现在是大人了,想自己独立掌握财权。爸爸和妈妈都是明理的人,不会永远把控财政大权,这样吧,等你和冰儿一完婚,妈妈马上就让你爸爸把快餐连锁店的户头单列出去,由你自己把控,好吧?”
白若昭气馁地挂断了母亲电话。正郁闷间,忽然听见几个就餐的人在聊贷款的事宜,他顿时灵光一闪,立即唤来分店经理。
“小白总,什么事?”白氏集团上上下下的员工都习惯称呼白天朗为金总,称呼他为小白总。
“把我们店的营业执照拿来。”白若昭吩咐。
分店经理有些狐疑,“拿营业执照干什么?”
“你只管做,问那么多做什么?”白若昭不耐。分店经理只好给他拿来店里的营业执照,营业执照还裱在透明框里,平时都是挂在店里墙壁最显眼的位置上,以便工商所的人随时检查用。白若昭从分店经理手中接过营业执照便大步走出分店,上了车直奔市府大院去。
方逸伟还不能下班,他在写早上他老板参加的那个会议的纪要。见到白若昭,他很是吃了一惊。停了手中的活,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白若昭微笑着坐到方逸伟对面的位置上,那位同志还没有下班,正出去吃午饭,准备回来继续加班,所以电脑还没有关上。
方逸伟起身给白若昭沏茶,白若昭今天难得给他好颜色,想必是有求于他。
“你还没吃饭吗?”白若昭问,“请你吃午餐去。”
“走不开,”方逸伟也回到位置上,两相对坐,面面相觑,“我待会儿去食堂吃,吃好了还要继续加班。”
白若昭笑着道:“方秘书好大的面子,咱们大院里头的食堂可只为常委开放,你居然可以去蹭饭吃。”
方逸伟眉毛一挑,道:“老同学干嘛说这样的风凉话,凝波在家也准备了午饭,但是赶来赶去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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