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的死让陆景胜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整个人萎靡不振。
郁琬和尹凝波商议之后认为让陆景胜待在公主寝宫的密室是最安全的所在。
可是母亲和妹妹的死对陆景胜的打击太大,他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哪里管外头皇太后为了他是如何与虞氏一族斗智斗勇的。
而尹凝波就待在密室陪着她。
“长此以往,总不是一回事,你有何打算呢?无论你作何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
在陆景胜茶饭不思数日后,尹凝波看着日渐消瘦的陆景胜忍不住说道。
陆景胜因为为母亲妹妹哭悼,一双眼睛已经红肿到睁不开,听到尹凝波的话,他勉强睁开眼睛一条缝隙,用哭到沙哑的嗓音道:“连我母亲和妹妹都杀死了,那些人还能放过我吗?出了这密室我就是死路一条,留在这密室,我就一辈子做个见不得光的活死人,还有什么打算可言?我早就说过这什么狗屁太子不当也罢,如果不当这太子,母亲和妹妹也不必为我而死!”
陆景胜义愤填膺。
尹凝波淡然道:“你所说道理都不假,可是事已至此,陆太太和依依已然被你牵累而死,难道你就不替她们报仇?你身为人子,人兄,难道看着亲人枉死而束手无策,只会自怨自艾自暴自弃?”
尹凝波的质问陆景胜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垂首:“我孤身一人,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在这皇宫之中,你岂是一个人?有人要你死,就有人要你活,敌人或许势力庞大,可是太后、公主皆都是站在你身边的,你也绝不是孤身一人。不管她们是真心帮你也好,还是为了她们自己的利益,你又何必不借力使力,利用他们保全自己先,至于日后,审时度势徐徐图之又何妨?”
尹凝波的话如醍醐灌顶,陆景胜深吸一口气,顿觉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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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寝宫御前侍卫以搜查刺客为由来过几次,每次郁琬都竭力阻挠,虞贵妃甚至亲自来了一次,郁琬倒大方让其搜了寝殿,密室机关隐蔽,虞氏并未发现。
对于虞氏一族的奸计,太后恨得牙痒痒。
后宫中从来都是亲戚成帮,虞皇后是虞贵妃的姑姑,而太后则是先皇后的姑姑。
太后要救太子,虞氏要拥护自己的儿子,不让自己儿子的奶酪被旁人动及,只是可惜她的姑姑却不能像太后那般给力。
虞皇后站在太液湖畔,看着碧波粼粼的湖水,一脸森然无光。
风德海将一件红狐大氅披在虞皇后身上,猎猎的红色衬得虞皇后的面容更加苍白。
“娘娘,贵妃对您颇有微词了。”风德海小心翼翼提醒道。
虞皇后眸光轻轻转动,整个人看起来还是了无生气的。
“她要做的事她自去做,我从未阻止,不是吗?”
比如杀害陆家母女。
风德海道:“您未阻止,也未帮衬,这在贵妃眼中已是您弃她于不顾,就够她在大人们跟前多番龃龉,而叫大人们嫌弃于娘娘你。”
是的,一个不能为母家所用的皇后,在母家眼中便是弃子。
“他们若真嫌弃本宫,就该放本宫一条生路,而不是将我日日夜夜囚禁于这牢笼中,不得超生。”
虞皇后侧目,看着风德海的目光已然有了水波。
风德海的眼睛也潮湿了。
他微微抬头,用袖子掩饰泪意,道:“娘娘,身不由己,不如随遇而安。”
“不,风德海,你知道我心中想要的是什么?这皇后宝座非我所愿,既然他们有了更好的贵妃能够成为他们的臂膀,为什么不放我走?”皇后情绪激动,声音却必须隐忍。
风德海也跟着戚戚然:“如今的局势,他们是宁愿娘娘死,也不会放娘娘走的。”
“可是风德海,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你。”虞皇后的眼泪从眼中滚落,胸口疼痛难忍,仿佛要爆裂了一般。
“娘娘,奴才不是已经到您身边了吗?这牢笼奴才陪娘娘守着,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奴才都会陪着娘娘,一直陪着。”
风德海的眼泪也如断线珍珠。
虞皇后抬起手中帕子,伸向风德海的眼睛。
风德海轻轻后退了一步:“娘娘不可。”
虞皇后的手停在半空,僵硬如石块,心瞬间冰冷。
心上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他陪着她,却永远不能得到她,可望而不可即,哪怕一个拭泪的动作都不能够让她为他做。
她的意中人哪,为了他成了残废,成了一个太监,失去了男人作为宝贵的东西,可是她偿还他的又是什么呢?是没有尊严的奴才的生活。
还记得为了她,他受了多少牵累?
她初入宫中,不受皇帝待见,他替她挨了多少责罚?
他爱她,却也为她身心俱创。
她爱他,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带给他的只有伤害。
这样的日子就是她想要的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心一意一辈子。
她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简单和平凡而已啊。
为什么这么难?
为什么这点点愿望都求而不得?
虞皇后觉得自己陷入无边的谷底,绝望,灰心丧气。
风德海一声“虞贵妃来了”,将虞皇后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现实更残酷,更冰冷,更令人心烦。
“姑姑!”虞皇后清脆的呼唤声如黄莺婉转。
风德海行了礼,退下。
太液湖畔就剩下貌合心不合的姑侄二人。
“姑姑真是好雅兴!”虞贵妃唇角一斜,露出一个冷笑。
虞皇后懒怠和虞贵妃噜苏,转身欲走,虞贵妃哪里肯这么轻易放过她?
“姑姑,让我一人独自面对祖父、父亲还有叔伯们,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虞皇后一凛。
虞贵妃冷冷看着虞皇后,道:“姑姑只以为我争走了皇上的宠爱,生下了皇子,抢走了原本是家族对你的信任,而对我心生憎恨,姑姑可曾想过,姑姑不愿面对的,姑姑想要挣脱的,又何尝是我虞荣华想要承担的?姑姑想要自由的生活,想要和爱人双宿双飞,难道我就不想吗?我也曾是父母手中珍宝一样捧着的小华儿,可是如今却身陷囹圄,为了家族干尽坏事,要知道如果因果有报应,我遭了天谴,姑姑却可以和家族一起蒙受圣恩,这对我可公平?如果姑姑能够承担家族重任,不辜负家族给予的厚望,又何须我虞荣华入这后宫?自从我入宫以来,姑姑倒是撇得干净,所有的筹谋都让我一人上阵,这算什么?”
虞皇后面色淡淡,声音也是冰冷:“说什么身不由己,我看你是乐此不疲才对。你所做的不是为了本宫的后位是否牢固,而是为了你的父族还有你的儿子将来是否能够继承大统,所以你又何必将大帽子往本宫头上扣?如果父族们觉得我这个废人对家族无益,大可向皇上上奏废后,扶你坐正东宫,不就好了?”
虞皇后说着再不看虞贵妃一眼,一甩大氅,转身离去。
风德海已经上前,弯身弓背扶了她的手离去。
虞贵妃恼怒地捋下手腕上的玉镯,一气之下扔进了太液湖。
慈宁宫内,太后也愤怒地砸碎了一个景德镇陶瓷,她一掌拍在桌上,愤然道:“哀家就知道是那无法无天的贱人所为,哀家还在想呢,哀家还没有找到恰当时机向皇上陈情,皇上怎么就知道了太子之事,还急急地要找人证,然后人证畏罪自杀了,好一个先下手为强,这些年哀家真是小瞧了她,入宫这些年,她果然是长进了,比她那懦弱无能的皇后姑姑强上百倍!但也只怕是她这样强悍,哀家再难容她!”
郁琬默默道:“母后打算怎么做?”
太后的面孔露出杀机,寒凉人心。
郁琬回到寝宫内,尹凝波从密室中出来,郁琬问道:“太子的情绪如何?”
“已经平复不少,开始进食了。”尹凝波道。
郁琬点点头:“这就好,他如果垮了,太后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太后会为他做主的,我知道。”尹凝波觉得安慰。
郁琬想起什么道:“太后的脚还需你替她去诊治一下。”
尹凝波不假思索便答应。
收拾药箱,跟随一个宫人出了公主寝殿,穿过御花园,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忽的,天空风雷大作,电闪雷鸣。
宫人吓得拉住尹凝波的手:“下大雨了,姑娘快躲躲吧。”
然而尹凝波还未抬脚,天空便炸下一道惊雷,击中她的身子,霎时她头顶冒起一股青烟,整个人直直栽倒在地。
…………………………
“刘凝波醒了!刘凝波醒了!”
ICU病房里传来护士喜出望外的声音,然后一群白大褂往ICU病房涌来。
那个被雷劈的植物人在沉睡三年的时间后奇妙地苏醒了过来,这真是医学界的奇迹。
看着眼前一堆医生护士,刘凝波有些懵逼。
“你们叫我什么?”
“刘凝波啊!”
“我……不是姓尹吗?”
“你姓刘!”
“凝波啊,你怎么躺了三年连自己的姓都给忘了?不过谢天谢地,你能醒过来就好。”
一个老男人喜极而泣的声音。
刘凝波认出,那是她老爹。
呀,医院、大楼、街道、车水马龙、手机电脑……现代社会里的一切看在刘凝波眼中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那古代里的宅院皇宫是梦境吗?却为何那样清晰?
刘凝波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看着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森然的面容呆呆。
但是那玻璃中的人影为何是穿古装的呢?
那张脸好熟悉,就是在梦中看见的那个古装女子。
那女子突然对她说话,她叫她:“刘凝波……”
刘凝波激灵灵打了个寒噤,手臂上赫然竖起了鸡皮疙瘩。
她回头看咖啡店里空空如也的座位,此刻这店里的确只有她一个客人,而店里的服务生并不认识她,可是的确有人清清楚楚叫她:“刘凝波!”
刘凝波往声音发出处看去,玻璃中,那个古装女子对她笑着,笑容却并不友善。
“你要谢谢我送你回到你本该生活的世界,那个大周朝你不适合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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