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女子是个瞎子,所以英儒对那个女子充满了同情,因为那个女子长得很美,所以英儒的负疚感就更深了。
这是一种什么逻辑。英儒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英儒在尹凝波的院门外站了一会儿便悄悄离去。
尹凝波因为看不见,自然不知道他来了又走了。
…………………………
“师父!”陆景胜一眼就看到东厅里站着的白衣女子,她身后跟着一个青衣丫鬟,两人都风尘仆仆。
陆景胜随袁弘德走了进来。
见到白若洢,陆景胜很是兴奋:“师父,你进京可太好了,徒儿还准备……”
白若洢见到陆景胜也颇为意外:“徒弟,你怎么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禀,”陆景胜简直有些迫不及待,“师父,你来了可就太好了,那女人的眼睛就有治了。”
“那女人?”白若洢眉头微凝。
“就是那个尹湘湘,不过她现在改名了,叫尹凝波。”陆景胜有些不好意思。
白若洢把目光投向袁弘德,他一直谦卑站在一旁,看着陆景胜和白若洢师徒重逢的一幕。
袁弘德的恭顺让白若洢心里很是不爽。武将不应该粗蛮无礼的吗,如此彬彬有礼斯文有致,让人想和他起冲突都觉得自己过分。
她道:“尹小姐现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俨然命令口吻,但袁弘德并没有反感,微笑道:“她在外宅。”
“外宅!”白若洢提高了音调。
那是促使下人居住的地方,你这个大将军居然让自己未婚妻去居住这种地方,你还是不是人!
白若洢在心里将袁弘德骂了一百遍,袁弘德一副把她看穿的模样。
陆景胜替袁弘德解释道:“师父,你不要怪盛泽哥,都是那女人自己的主意,她喜欢住外宅,谁能拦她?不过,盛泽哥也没有怠慢她,师父你去外宅看了就知道,那女人住的地方,什么都是用最好的。”
陆景胜絮絮叨叨,白若洢看着袁弘德,眼里充满嘲讽:“她是他的未婚妻,难道他做这一切都不应该吗?”
袁弘德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只是朝白若洢做了个“请”的动作:“白姑娘请!”
白若洢横了袁弘德一眼,迈步朝前。
外宅,尹家的人对白若洢的到来并无多少热情。
尹凝波失去记忆,早就不记得和白若洢友谊弥深的日子,而白若洢的右手残了,无法替尹凝波施针,尹逵和玉莲都不可能去讨好她,尹凝波的眼睛更是因为白若洢受伤的,所以尹家的人见到白若洢没有喜悦,反而怨怼颇深。
相比尹逵和玉莲公然甩脸,尹凝波便显得和气得多。
隔着凭几,白若洢看着尹凝波悠然端起一碗煎茶喝掉,鼻子却有些发酸。
她从来不知道尹凝波是这样心大的人,眼睛看不见了还能这样处之泰然。
尹凝波喝完一碗煎茶,还没听到坐在对过的人发出声音,她微微一笑,道:“你在哭吗?”
白若洢咬住唇,使劲忍着眼里的泪水。
尹凝波依旧浅笑安然:“若想哭就不要憋着,憋着不好。”
白若洢终于放声啜泣了起来:“对不起……”
其实尹凝波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她现在能感觉到白若洢对她的情意是是真心的。若不是真心,怎会千里迢迢追到京城来?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尹凝波笑笑道。
“你不要再这样了,你可以骂我打我,也比这样让我心里好过啊!”白若洢抓住尹凝波的手失控道。
“骂你打你我的眼睛就能好了吗?若真如你们所说,我的眼睛是因为救你受伤的,想来我当时救人的时候是心甘情愿,那么如今承受后果也没有什么可怨的。怨天尤人还不如怪自己,不是吗?”
“那你要我怎样弥补你?”白若洢受不了尹凝波的大度,“你让我弥补你,我的心能好过一点。”
她的右手无法施针,她无法替她治好眼睛,而在来的路上陆景胜已经告诉他,只有吕神医的金针才能救她,干爷爷已死,自己的右手又废了,尹凝波的眼睛复明无望了。
“你真要弥补我?”这一回,尹凝波没有推辞。
她仰着下巴,看着白若洢的方向。
她想那一定是个美丽的姑娘,因为这姑娘善良,相由心生,所以她该是个漂亮的姑娘。
可惜她看不见,她又失忆了,记不起她的容貌,她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
“你若真要弥补我,那你从今往后都放过袁盛泽吧。”
这还是第一次听尹凝波说到袁弘德的名字,且是称呼盛泽的字。
陆景胜和袁弘德都向尹凝波的方向看过来。
那女子深袍大袖,正襟危坐,像一尊妙言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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