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这种好事总要亲手抓个现行才畅快。”
陈树巴不得他走,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不急不缓地跟在水如镜身后走出大殿。
水如镜一走,宴席一下子无趣起来,群臣纷纷向着纱帐内的昆仑王告退,很快大殿便空旷了起来,仿佛刚才的热闹场面不过是一场梦。
此刻,梦终于该醒来了。
水灵厌恶地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人,那正是昆仑王,只不过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已经没有一丝生气,像是一件丑陋的摆设。
他死了,而且已经死去多日了。
幽深的皇宫,想要封锁消息并不难。
一开始,水灵有些害怕。
身为一名法师,她当然见过死人,可让她与一个死人相伴,且这个死人是被她的父亲亲手害死了,想想不免瘆得慌。
她怕,怕死人突然睁开眼向她索命,不仅是昆仑王,还有被匆匆掩埋的昆仑王后,还有仓皇出逃的王子陈默。
她是个怯懦的女人,从小性子就软,什么都是父亲水如镜安排,进宫,得宠,生下孩子,没有一样是她自己的决定。水灵有时候会想,若有一天她死了,她可曾为自己活过一天?
没想到,与死人相处的时间久了,竟然也就习惯了。
唯一剩下的感觉便是厌恶。
厌恶那张一成不变的老脸,那张脸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她的怯懦。
当然,谎言在心中埋藏的时间长了也有一些好处,那就是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她知道谎言迟早会被拆穿,并且已经想象过无数种谎言被拆穿的情景。
所以,当龙泉君潜入守卫松懈的大殿,拦下正欲离开的水灵,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慌。
纵然龙泉君有着八阶修为,而她不过四阶,她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惊慌。
这反倒让龙泉君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个女人,似乎不像传闻中那般软弱。”
他并没有急着询问水灵,而是撩起纱帐,向王座上看了一眼。
只一眼,龙泉君的脑袋就翁地响了起来。
许多天来他都不敢想象这一刻,似乎多年的忠心突然崩塌,精神一下子没有了寄托。
“王……死了?”
“死了。”
“什么时候?”
“有一阵子,整整三百七十六天。”
“三百……七十……六天……”
王竟已死了一年多。
想来,一年前六国兵临城下想要瓜分昆仑国。
那时龙泉君率领着昆仑国的法师军团浴血奋战,他自己甚至身受重伤,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学城内出了事,黑泽烈帝国先行撤兵,其余几国也陆续放弃了攻打昆仑国,他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撑下来。
“是昆仑王保佑。”六国撤兵后,龙泉君常常这样想。
却怎么也没想到,那时昆仑王就已经死了。
龙泉君心中慌乱得如同有一只猴子上蹿下跳,他不知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只能茫然地看着水灵。
直到有守卫发现他,慌慌张张地去向水如镜报信,龙泉君这才下意识地逃离。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王宫的,也不知是否有卫兵跟踪,直到一只手将他拉进了一条小巷。
是陈树。
“确认了吗?”陈树问道。
龙泉君回以迷茫的眼神。
“昆仑王死了?”陈树只得再问一遍。
龙泉君点头。
陈树拍拍龙泉君的肩膀,“节哀。”
两人沉默了很长时间,陈树不时探头看一看巷子外是否有人追来。
“我不干了。”龙泉君突然道,更像是说给自己。
“什么?”
“大将军,我不当了,都给水如镜,他不是早就想大权独揽吗?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我这颗眼中钉了。”
陈树恨铁不成钢地在龙泉君肩膀上锤了一拳,“说什么呢你?!”
“昆仑王是我的伯乐,他活着的时候,我忠心于他,如今他死了,王子下落不明,昆仑国就要改姓水了,我不会为水如镜效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