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车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柔和光彩,它的身形极大,眼睛自然也大得离谱,一只眼睛就能与陈树的身高相当。
所以,陈树一下就看到了鬼车眼中的自己,像是照镜子。
“真想多跟你去几个地方。”
短短一句话,陈树却看到了她眼中自己的变化。
她巨大的瞳孔扩散,变得了无生气,陈树的倒影也随之变的黯淡模糊。
眼皮微微闭合,使得陈树想到了舞台上的金丝绒幕布。
幕布拉上了,她是否将永远谢幕?
翅膀软踏踏地垂下,再也不能在风中支撑她的身躯,巨大的身躯下坠,天震颤,地崩裂。
陈树的脑海中一阵剧痛。
“我,神兽鬼车,上古神兽九头凤凰的后裔,以我的血脉起誓,从此效忠木之力的拥有者陈树,无论生死,听从主人的命令,捍卫主人的尊严,成契。”
她立誓认主时的誓言回荡陈树的脑海中,汇聚成当初的那一滴心血,从陈树的额头剥离。
一点红血向着下坠的鬼车飞去,陈树神识中彻底失去了与鬼车的联系。
“不!不不不!不会的!”
陈树大恸,不能自已地直接从独角兽后背上一跃而下。
他要到她身边去,她需要他!
至于如何到她身边,一点都不重要。
所以他不仅从独角兽后背跃下,还使用风系法力加速下坠,任何一个正常人若是以他的速度坠地,都会摔成肉饼。
可是陈树不在乎。
只要在她最需要的这一秒在她身边,下一秒变成肉饼又如何?
这一刻,他的耳中只有穿过鬼车羽毛的簌簌风声,他的眼里只有下坠的鬼车。
“什么上古神兽血脉?!什么九头凤凰!骗人!都是骗人!哼!你倒是活过来!有本事你活过来啊!”
陈树的声音不大。
对鬼车说的话,从来不必大声,他已习惯了在神识中与她交流,习惯了第一时间知道她的喜怒哀乐
他的腔调中甚至带着调侃的笑意,似乎下一刻鬼车真的能醒来与他说笑。
哀莫大,言不表。
哪有语言能表达得清爱人离世的心痛?
可是任凭谁听了他的话,都会揪心,少女们幻想能有个男人如陈树这般专情于自己,少年们则代入感极强地想象自己与爱人生死离别的场景。
鬼车的羽毛大把地脱落,如雪片一般。
它的身形越来越小,随着羽毛脱落,她又化为了人形,面庞安详,如睡着了一般。
不知何时,那滴鲜红的心血竟到了鬼车额前,不动声色地融进了她的额头。
突然,她的眼皮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两根羽毛分别托住下坠的两人,在落地的瞬间阻止了他们摔成肉饼。
“谁说我骗人?这不是活过来了吗?”
陈树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从谷底瞬间飞至半空。
鬼车脸色苍白得能看到皮肤下蓝色的血管,故作轻松地说完一句话,终于疲惫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陈树迅速释放治疗法术,将所剩不多的木系法力一股脑儿全用在了鬼车身上。更将刚刚开始恢复的木之力外放,在鬼车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圈浅绿的屏障。
“当初认你为主所使用的那一滴心血,其中蕴含着少量上古凤凰的血脉……是它救了我……我太虚弱,现在帮不了你了……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
陈树脸上如被冰冻。
“红袍老头,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