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淋湿她的周身,也淋湿了她的灵魂,仿佛天要亡她。
雨中,很多人都沉默着,心中的火苗却越浇越大,对她质问:“为何杀死虔诚的女巫苋?”
“她不是我杀的,”芈凰面容平静的回答:“却因我而死。”
“骗子!”
“暴君!”
“凶手!”
“她就是你杀死的!”
巫臣高声唱礼:“宣灵修入殿。”
声音传遍内外,引来种种目光,像无孔不入的针尖,试图从她的毛孔,七窍钻进她的身体,心脏,对她此时狼狈的处境看个究竟。
可惜,他们无法得逞。
她同昨日一般。
不知悔改,直如桀纣。
各种声音尖叫着。
“凶手”,“罪人”,“昏君”、“暴君”甚至“尔母婢”的叫骂着……
在挤满了人的明堂里是那么吵杂聒噪,叽叽喳喳,犹如一千只神鸦在耳边、四周、头顶,昏天暗地的叫成一片。
可惜……
她今日不能割下他们这些人的舌头。
因为她现在是戴罪之身。
如果她想要逃跑或者拖延,身后披麻戴孝为“她”守丧的甲士会第一时间将她拿下,她将立刻身首异处,成为这明堂上一尊新的牌位。
想到这里,芈凰由衷的可惜。
然后,她赤脚,踩在石砖上,啪啪作响。
在吵闹的四周响着稳定的节奏。
每走几步,她就吸口冷气。
眉尖簇起。
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双赤果的足,粗糙的石板上落下一枚又一枚红色的脚印。
她的人生。
从来如此。
……
人们见了她自动退开一条狭窄的人墙过道,她夹在中间,被人左推右掐的推上前,恨不得立刻将她推上断头台。
一身麻衣孝服,她赤足而行,走过祭坛,走进这绝世于黑夜里唯一一点光明的明堂。
灯火从青铜青莲连枝灯上洒下来。
散落在她的头顶。
一片昏暗之色。
芈凰从他们最末尾走出。
没有一个臣子出来向她行礼。
也没有一个臣子向她躬身问候。
问候她的都是“昏君去死!”“暴君当诛!”的诅咒。
满堂神灵,一室挤挤。
不比昨夜逼宫的人少。
或者说逼宫的人今日都到齐了。
他们准备好了为“弑君者”加冕。
他们准备好了将“乱神者”拖下神坛。
昨日披麻戴孝,如孀考妣,诅咒她的人,今日衣袍光鲜,志得意满,喜气洋洋,摇身一变成为这堂上观礼的座上宾,唯有她一人披麻戴孝,如孀考妣,成为戴罪之人,乃衰绖跣于他们的跟前谢罪。
石阶粗糙的打磨工艺刺破脚下的血泡,染红她的双足,血色烙印在她的脚下,留下刻骨铭心的痛楚。
殿外,身着鸦羽黑裙,腰悬玉缺的女巫,迎着暮鼓之声,在黑凤旗下放肆舞蹈,时而击鼓,时而吟诵,犹如一只巨大的黑鸟在祭坛上摇摆翻墨,撕碎这一庙森严,搅动头顶降临的夜幕。
头顶的乌鸦发出撕裂天空的渗人哑叫。
楚人恐惧颤抖。
昏鸦从头顶飞过,一团鸦屎很不幸的刚好落在她的王冕上,她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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