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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至暗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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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牌手将若敖越椒及其后方的大帐保护起来。

    齐达没想到越椒这么快就有了应对之策,不禁眉头深皱,不知如何攻破,而一边正被闾一纠缠住的霍刀怒吼道:“管他三七二十一,齐达,你还犹豫什么,就是这个王八蛋,害的我们这么惨!”

    “杀啊!”

    齐达挥手,“洗涮我若敖氏耻辱的时候了!”

    “所有人上!”

    没有时间上箭了,当先的十几骑手中长戟猛拍马股,仿佛猛虎下山般朝着越椒狂冲而去,长戟带着凌厉的劲风向着越,一番猛刺猛冲。

    强大的战意仿佛汹涌澎湃的海浪,朝着盾牌阵中护卫着的高大男人山呼海啸而去。

    明明只有十几人。

    却仿若千军万马,一往无前。

    在他们身后,齐达趁着间隙,命令其余所有士卒快速上箭,再度发射,而这么近的距离,对面的利箭也射来了。

    狭路相逢,唯有勇者胜。

    所有人都豁出命去。

    “杀啊!!!”

    若敖越椒猛然间握紧手中的啸月刀,一提,一挥,无形的威压灭顶而至,狼首战刀显露狰狞。

    一刀挥出。

    却生生将当先攻来的骑兵连人带马横拽掀翻,斩落于地,恐怖的力量使得他们坠马身死于周遭的近卫长戟或者马蹄之下,沦为尸体。

    惨叫声此起彼伏。

    濒临死亡者浑身冷汗直下。

    而若敖越椒横刀而立在战车上,望向没有上前的齐达及他剩余的百来人马,露出一丝不寒而栗的微笑:“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

    “我们……”

    众将士面色几变,左右张望。

    望着若敖越椒将长刀一立,浓眉高挑,放肆大笑,仿佛恶狼一般以手擦了擦刀锋上还在滴着的热血,抹过嘴唇,“或者投降?”

    好整以暇地看着齐达身后肝胆俱裂的若敖六部士卒,仅一个如狼的眼神就击溃他们心底所有的防线。

    齐达紧了紧手中的长戟。

    他曾经领教过越椒的长刀,所以知道他自己不是对手,更别说他身后这些士卒,面对大楚第一勇士,无人有战胜的把握。

    可是若是投降或者战死,若敖六部接下来会如何?

    他不敢想象……

    而他所率领的左军如今已经深陷叛军的包围,甚至有曾经相熟的若敖六部将领出来劝他投降,不远处的霍刀闻言怒喝道:“齐达,我现在以左军副统师之名命令你斩杀敌军,不准投降!”

    齐达闻言大怒。

    “霍刀,你这是以下犯上!”

    “那就杀了他们,杀了越椒,证明你对大楚的忠诚!”

    话落,霍刀挥舞着手中的斩马刀,冲破闾一的阻拦向越椒冲去,四周的若敖六部将士也加入游说他的队伍,“齐达,驸马已死,你还跟着他们做什么?”

    “你看看他这样子,我们身为若敖六部何时受过这等小卒子的鸟气!”

    “跟着令尹,我们一起建功立业,以你的能力博个万户侯又有什么不可以?”

    “住口!”

    齐达闻言咬牙,最后长戟刺出,贯穿对方头颅而出,“若敖六部变成如今这样的地步,都是你们害的!”

    霍刀见此大笑,“好样的!”

    “他娘的,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

    被烟雾笼罩的区域有人影闪动,似有敌军突围而出,芈凰举着望山喝问道:“什么情况?立即派人上前查探!”

    “大人,左翼齐将军,霍将军冲进中军,身陷敌围需要支援!右翼姚将军与欧阳将军已经牵制住了叛军的右翼主力!”一名斥候打马回转上前禀报。

    齐达霍刀被困的消息很快传到芈凰耳里。

    身在中军的芈凰目光一暗,面色冷的仿佛是可以结冰一般望向对面的敌军。

    可是她在等。

    等阿信的传信。

    越椒确实厉害,武功少有人及,加之司剑重伤,无人可以正面对抗,虽然她强逼着齐达姚军正面应战,而霍刀欧阳立下誓言定誓死拖住越椒的主力,她依然不能确定他们能争取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两翼两千人骑兵四万士卒有多少最后可以活着。

    时间在战场上紧张的一呼一吸间随风消弥,直到阿信于巢车之上对她猛烈挥动令旗。

    她的面色一肃。

    时机到!

    那是齐达霍刀姚军欧阳他们从正面以死牵住越椒的所有注意力,而她在第二轮攻击的时候派人借由战地浓烟的掩护,绕过前线大军,绕到越椒后方偷袭越椒他们后方粮草成功的信号。

    既然他放出话来烧了若敖子琰的粮草,扰乱北伐及她的军队的军心。

    她怎么能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越椒,接下来该你了!

    芈凰当即对身后的潘崇和成大心道,“接下来太师由你来掌旗,调遣我军主力!一箭你带人将重型床弩全部推出,随我一起出列,子墉,司剑,你们在后方为我们前进掩杀!”

    “我要亲自取越椒项上头颅!”

    “是!”

    众人神情一凛,飞身上马,各自领命,然后风驰电掣般奔赴生死的沙场之中。

    无形的战意随着骏马有力的四蹄奔腾间爆发出来,直冲云霄,如火的目光在浓烟下依然炽烈如焰。

    保存半日体力只为此刻一战。

    大泽之上顿时杀声震天,马蹄动地,车辙乱旗靡,狼军士卒眼见“楚王”大旗由远及近,大肆摇旗呐喊迎上:“敌军大军至!”

    “迎战!”

    “迎战!”

    芈凰策马率中军奔出,奔于马上喝道:“一箭,出城,以弩箭掩护我!”

    “是!”

    养由基沉声应道,迅速带人将弩箭的矢道对准集结而来的敌军。

    五百名骑兵弓弩手同时出击。

    威力何等犀利?

    狼军见之掉头就跑,转眼间一哄而散。

    于是中军战场上,芈凰一路率领中军势如破竹攻入狼军阵营之中,手中的太阿剑快速地收割着迎上的敌军,挥剑斩向第一个冲上的将士的首级,那将士只剩下头颅以下还在马上奔跑,而他喉腔里的血直接喷了芈凰一身。

    不过片刻之间,她已经满身血腥,狰狞犹如恶鬼。

    死神有何所惧?!

    真正可怕的是一往无前的人!

    太阿剑染着鲜红的血划过空中,打头的士兵见到她这样子,无一不认出她的身份,这个战场上只有一个女人,继而全部想起她的身份,吓的连连后退,“太女来了!”

    “是太女攻来了!”

    可是下一刻芈凰已经一剑穿过他的胸膛,将他送向身后汹涌而来的大军!

    人在这种生死相搏的时候,感官往往极其微妙,紧张感涌上来时,普通人往往浑身发热、视野变窄、身体协调都会变得迟钝,甚至同手同脚,跑个路也会被地上的尸体绊倒。

    虽然这些时日在凤凰山上,她每日又开始习武,可是一直没有回到她原先最巅峰时候的状态,那种置身于战场生死之间的状态。

    可是这一瞬间,芈凰前一刻剑刺出时,手臂有旁人不曾察觉的生疏,但是性命搏杀的时刻,她终于渐渐摆脱这种一年之久没怎么动手的生疏之感,动作越加熟悉起来,熟悉这种生死一线间内心的恐惧。

    并借有手中紧握的王剑挥出。

    她心中的杀意。

    面对求饶的士卒,如果换在战后,她一定会饶过,可是此时不行,不到最后一刻,都绝不能心软。

    任何一次心软,只会在敌人面前暴露出她自身的弱点。

    面前的每一剑一戟,一拳一脚。

    前从所未有的清晰。

    手中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曾经在战场上演练过千万遍,潜意识支配了她的身体在先于思考之前挥出必杀的一剑,粘稠的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面前的士卒一个个倒下、挣扎、痛苦、直至失去生命。

    可是这一刻,芈凰看不到。

    她在万军丛中,在找一个人,用他的血祭奠所有倒下的亡魂。

    “往前!往前!——”

    “冲上去!全都给我拦住她!——”

    眼见芈凰冲过一道道人墙,闾一挥剑大喊着。

    可是一箭与她默契的配合,两路战线交叉并行,一路吸引叛军,一路趁机随后跟上对着他们发动一波猛攻,然后又往一下一波冲上来的杀去。

    一路穿越火线。

    闾一远远看着那冲过来的女人,在这个午后,浓烟与飞扬的土尘一瞬间几乎淹没了他的视野。

    他张开嘴,微微颤动了几下,最终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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