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宁的清晨,这一刻被大战取代,留在城中营房中的居民响起无数惊呼声,河畔边上,正埋头于秋草之中寻觅的老者,猛然抬头。
采药的村民也一脸惊恐地道,“医老!”
“大战起了!”
“我们会不会……”
一个“输”字众人没有说出口,医老已经截断他们的话坚定地道,“不会!只要有殿下在,就不会允许越椒踏入城内一步,所以我们一定要加紧采摘青蒿!”
“是。”
“采好的青蒿,艾蒿……先拿回去给病患煎服,同时命城中的居民于各处将能燃起的艾蒿等驱蚊香草,通通点上,战事一起,血流飘杵,只怕蚊蝇更有了滋生的土壤,恶疾四处随风飘散。”
就这样在大战之时,所有人分头行动,一部分人装好草药离去,其余人等继续采摘,还有人在城中不断布置着,为即将重伤的伤员提供营地,食物,水,所有军医,大夫,巫医各就各位,等待着大战结束之时。
……
近十八万人的军队聚集在这方圆不到十里的凤凰山下,此时无论哪一方此时看向对方,心脏在这一刻猛烈跳动起来。
下一刻,两军令下。
“全军列阵,出战!——”
随着隆隆响起的金鼓,号角声狂彻天地,整个凤凰山战役由此彻底打响。
两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两军排山倒海般相撞在一起。
若轰然巨雷响彻山林,又如滔天巨浪合击大泽。
长剑与长戟铿锵相击,长茅与盾牌砰然相撞,密集的箭雨,遮天蔽日,血花染红大泽,腥风鼎沸,血浪翻腾,旍旗遍野,剑戟如林,士兵如潮,两路骑兵呈雁行展开,从左右两侧如利剑长驱直入,突入狼军,发起第一轮冲锋!
“让这些狼崽子们见鬼去吧!!”
手握泛着嗜血光芒的锋刃,霍刀带着骑兵冲杀在东面第一线,西面,欧阳,姚军也齐齐呐喊道:“杀!!”
齐达奔驰在马上,望着渐渐蔓延展开的战线,四野之上激烈交战的若敖六部,越椒让他们从族人,战友……变成不死不休的敌人,就算不愿意,此刻他也只能选择迎战。
战争是残酷的。
战场上只有两种人。
自己人和敌人!
“杀!!!!!”
每一个方位,每个人都或跨上飞马,或发足狂奔,扔掉剑鞘,拔出长剑,向前用力刺向凶狠杀来的叛军,利刃猛劈而下,带着敌军上下飞舞的残肢断臂穿梭在戟林剑雨中,合身扑去……
血雨弥漫中,面前是无数狰狞狂热的目光,还有冰冷的战戟上下挥动,对着他们刺出,无数战士倒地,还有无数的人举起盾牌,挥舞着剑戟,依然向前。
风中猎猎招展的黑色九尾凤旗,立在城头之上似乎随时都有被人射落的危险,森森白骨在它脚下堆成高城,血流不止,无人清理。
无处不充斥着最原始的搏杀,以命相搏。
惨烈的气息笼罩天地。
只有凤旗依然挺立。
“啊!……”
凄厉的嘶喊,不断的杀戮,高燃的烽火,使得这场内战成了大楚有史以来最艰难的大战,杀的是自己的人,死的是曾经的战友,甚至亲朋骨肉。
自大楚开国以来,一直追随楚王屡建丰功,身为大楚刀锋,拥有着神话般彪炳战绩的若敖六部,值此之时,四分五裂,拔剑相向。
可是双方死不旋踵,面孔狰狞,剑刃带血,从漫天朝霞战斗到日上中天,烈日如彤洒在士卒的皮甲上,越发赤红如血,将整个大地,山河染成一片苍茫血色。
国家在眼前被割裂。
山河在一寸一寸破碎,留下难以磨灭的战场痕迹。
此时,此刻,此地。
成就了整个大楚至危至暗的时刻。
只要有一定战场经验的人都可以看出,至目前为止投入到战场上的士卒达两万之众虽然全部拼上性命,即使城头上有弓弩手掩护,也只能远程将敌军控制在离城池一千步以外的范围外,一千步以外的战斗区域,还是以人命在填补这巨大的悬殊差距,出阵的敌军四倍于我军,所以很难取得大的突破性进展。
自保而已。
而如果要以蒙受巨大伤亡为代价战胜越椒,任谁都不愿意,司剑一面传达着芈凰的各种命令,一面焦虑地望向芈凰,“殿下?”
此时护着她的中军静静候命而立,左右两侧有木幔为她抵挡漫天的箭雨如簧,所有人在等待她的下一个命令。
猎猎战旗飘飞。
金凤裂帛而出,腾飞天地。
风向开始逆转,从清晨的东南风开始转向北风,芈凰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落向阿信和养由基等人各自的方向,收到众人眼里满是等待已久的狂热战意目光。
芈凰不再等待,冷冷命道,“投石车发射!战车队出动!巢车上前!”
“第二轮进攻,开始!”
“是!”
一个个命令发布,一个个士卒早就清楚今日的作战计划,也不需要芈凰多说什么,各就各位,找准各自的射击目标,将满腔怒火瞄准了狼军最密集的所在和重要的攻城机械战车所在,进行定向打击。
因带伤无法参战的司剑看了眼所有准备就绪的兄弟们,高举受伤的右臂,站在城下挥下令旗:“给我狠狠的!把敌军所有重型战车,装备,砸个稀巴烂!”
“轰-轰-轰!”
“轰-轰-轰!”
三十架被改装过,加大了扭距投射距离的投石机,轮番从城头上对着狼军发起咆哮之声。
数十发石弹仿佛感受到了所有士卒连日来积压的愤怒,在天空中发出“嗡嗡”的呼啸声,带起一道道恐怖的气流,轰然落地,瞬间砸的人仰马翻,木屑纷飞,战马受惊长叫,将人从马背上,或者战车上摔了下来,到处横冲乱冲。
每一发石弹落地。
都是这样混乱至极的场面。
越椒没想到芈凰会在第二轮冲锋就开始捣毁己方装备,以期降低他们的战斗力,所有将士愤怒地大喊大叫大骂“卑鄙!”
但迎接的他们却是新一轮的石弹炮轰,而且相交于他们落后的投石车,新型的投石机,射程加大,而且占据至高点,可以更好地掌握他们的装备所在,定点销毁。
人,马,车,乱窜。
场面混乱,无法阻止。
不断有人死于被受惊的马蹄之下,靡乱的车辙之下,伤亡不计其数。
当一轮投石机的攻击停止后,中军所在战车队快速挥鞭而出,滚动如飞的车辙带起战场上大片的灰尘,冲向混乱的敌军,借由战车的冲击性将他们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战阵再度冲散,仿佛死神一般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在战车之后,阿信随即命工兵在前缓缓推动木幔车(一种专门用在战场上接住敌军射来的弓箭并掩护士卒冲杀的防御型战车,相当于盾牌车)掩护巢车向前,朝两军交锋的前线缓慢推进。
巢车之上,士卒点燃顶端木槽中的艾绒和木柴,黑烟滚滚生起,二十辆巢车连成一线,黑烟渐渐蔓延成山,顺着北风,向扑来的狼军飘散而去,遮住他们头顶的天空。
芈凰远远注视着战场上的每一个战区的战况,在成嘉越老他们的改造下投石机的射程超出原来两倍,而兼具扬尘车功效的巢车顶端所生起的浓烟虽然没有任何攻击力,却能加剧战场上四起的烟尘,令敌军无法远视,正常呼吸,再加上山林地形本就复杂。
结果可想而知。
一架架战车被石弹摧毁,而越椒他们浇了火油的石弹甚至连城墙都挨不到,只是徒增战场中扬起的尘土,他们集结起来的队伍一次次被战车冲散,烟尘四起,呛的他们难受,双眼发红,加之混乱的局势令他们根本无法正面抵抗,只能不断发出惊喊惨叫。
黑暗森林,在这一刻没有成为他们的保护伞,反而令他们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敌人不知道从何处而来。
死亡却还在继续。
他们泄愤似地大骂着,“这些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娘的,呛死了!”
“到处都是浓雾!”
“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的炮轰又开始了!”
老司徒看着漫天的浓烟,石弹,箭雨,而地面上四处交战的战车,战马,战士,这样混乱的大战他从未见过,捂着呛人的口鼻问道:“咳口言人已……她这是在做什么?!战争之礼都不懂了吗?”
李老闻言发笑,“就你们也配当作敌人来尊敬吗?”
……
“这样下去我军无法组织军队,正面应战。”
有将士呼吸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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