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药效发挥了,开始缝针。
他手起针落,没有一丝错落,渐渐一条长长的疤痕贯穿在成嘉的脊椎之上,盘旋而上。
当时那剑再狠一点,就能砍断他的椎骨。
医老捏着针尖苍老的大手,微微一抖,复又继续,良久待缝合好了,又用纱布将他背上的伤口死死缠紧,以防伤口再次崩裂开来,才将他叫醒,“没有时间给你慢慢休息了,起来吧,臭小子!”
饶是有麻药涂在后背,成嘉还是疼的浑身冷汗直流,本应该就此晕过去的人,被他残忍的叫醒,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大雨问道,“我们现在到哪了?……到东郊了吗?”
“东郊去不了了,太女有事找你,我们要回去了。”
医老掏出他的烟袋,翘着个小腿倚坐在车窗边点燃一星烟火,穿过升起的白烟,眯眼看着他一身的血迹,幽幽说道,“医童去绞条帕子,给他擦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裳,不然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成嘉闻言低头看着身下被剪烂的朝服,用大手够着后背,那条狰狞的疤痕被一层层白色的纱布掩藏起来,修长如节的素手,快速地挑起一件簇新的紫袍,重新穿上。
然后仿若无事人一样将阿信叫来问明缘由,一边快速地整理着思路:按着时间,一定是若敖子墉他们入京了,所以竟陵的事情发作了。
越椒要反了!
那按照历史,令尹子般要危险了!
因为越椒的目标一直都是令尹子般,要动郢都,首先就要动令尹。
令尹子般的存在。
就是楚国的基石。
疾驰的马车踏碎夜雨,匆匆而行,一路回返,一路有不同的人带着信笺沿途散去,消失在夜雨之中,不知所踪,却悄然张开一张无形的大网。
……
东宫中。
有人匆匆赶到,站在殿外,素手落在朱门上,将推未推。
医老被闻讯的郑御医当先拉了进去,两个人碎碎叨叨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出来,里面的女子喝了郑御医的药,不知何时睡着。
“太女,我给她已经开了一副助眠的安胎药,她得休息,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会熬坏,何况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郑御医焦急地说道。
随即就响起医老骂骂咧咧的声音,把司琴她们八大侍女全部大骂了一边,司琴等人不敢回嘴。
阿信站在他身后,讶道,“成右徒,快进去,我家太女等你大半夜了。”
“此等小事,就不劳太女出手了!”
众人候在殿外,成嘉却当先收了手,潇洒轻笑道,命人将他带至隔壁的正殿,“我们先行准备,防患于未然。”
“是,右徒大人。”
所有人听命行事。
……
大雨滂沱,雷声隆隆。
楚王乘着玉撵匆匆忙忙离开他的寝宫,浩浩荡荡向着紫烟宫而去,将还直挺挺地跪在雨中的若敖越椒抛之脑后,连连催促道:“快点,爱妃要生了!”
整个寝宫外,最后只余守卫的禁军和跪地不起的越椒一人。
大雨不停,地面的凤纹青砖上渐渐汇聚成一条条小溪,蜿蜒流入沟渠,雨越下越大,似乎要将这天地压弯,毫不留情地打落在若敖越椒的身上,将他浇的如落水狗般湿透。
若敖越椒抑起头,目视怒吼的天地,风声夹杂着雷声,在他头顶巨响,一道道炫丽的闪电划过他的双眼,在他耳边响起雷鸣般的炸响,映照出他一张如狼似虎的尊容。
他大手抹了一把脸上淋漓而下的雨水,唇边勾起一抹桀桀的狂笑。
哈哈哈……
倾刻间,乌云更加翻滚,狂风更加大作。
有一队铁甲卫士身着蓑衣叉着腰间铜剑,踏碎脚下泥泞的小溪向他而来,溅起一个个冰冷的水花,整个浇湿了他们厚重的军靴,寒冷随着湿了的鞋袜像冰冷的蛇吻,顺着小腿游走四肢。
最后他们直到跪着的若敖越椒身边才停下步子,全部跪在他的面前。
一个禁军统领打扮的虎贲禁军,揭开雨蓑,露出闾一的脸,冷声禀道,“都尉大人,少夫人因为大公子求情,被禁足府中,关了起来,不得而出,苍狼阁所有下人全部被处决了。夫人命人拿了大人的令符号令五城兵马司随时待命!”
“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