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吹拂进来,室内灯火摇曳不定,他微微皱着眉,面色凝重的望着灯火通明的王宫,沉声说道:“既然是都尉大人的命令,我们自然照办就是!”
“只是有一件事情,小黄林,我要你现在去办!”
“都尉大人吩咐就是!”
刘亦把他叫到身边,附耳密语,然后小黄林带着一小队人快速地离开了五城兵马司向着王宫而去,而在他之后,又有一队士兵乔装换行出了都尉所打马向着若敖氏而去,而留在都尉所的刘亦则一面点齐人马,一面心中忐忑,皱眉自语道:“希望殿下能赶紧发现五城兵马司的异动。”
大雨之中,小黄林带人策马穿过主城大道,穿过一片欢声庆贺的人群,直奔王宫,身后跟着十多名扮作五城兵马司的凰羽卫士兵,拿着刘亦的令牌从东宫侧门悄然而入。
马蹄滚滚如雷,沿街溅起一道道晶莹的浪花。
东宫之中,回来半天的芈凰躺在凤床上,凤床边上司琴为她将洗过湿漉漉的黑发用干布吸干,低声问道,“太女,累了几日,你不是早就累了吗?”
“嗯,累是累了……可是睡不着。”
芈凰睁着眼,躺在床上说道,眉头一直未松,越椒一天不除,她心里一天难安。
她的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放着赵常侍的话。
“太女,这宫中想要一个人死或者半死不活是有很多方法的,这打板子也是有技巧的,有的六十板子下去一点事情也没有,有的却可以去掉大半条性命。”赵常侍笑微微地道。
“芈凰一直不知道赵常侍究竟是谁的人?”芈凰却反问道。
“赵德只是一个奴才,谁能给赵德一个全身而退,安享晚年的余生,赵德就是谁的人。”
赵常侍手持拂尘笑微微地说道。
王子争储,死的时常不止是上面的人,还有他们这些下面的奴才。
一朝天子一朝奴。
“好,那就劳烦赵常侍好好替本太女招待一下若敖都尉,让他给本太女安分几日,容我布置好了,再来收拾他的性命。”芈凰点头道。
“是,殿下。”
……
脑海里,各种人物纷至沓来。
这段时间,每个人和她说的话都历历在目,就连赵常侍的话也给她提了个醒,可是如何除去若敖越椒这个祸患,她心中一时还没有一个万全之策,最后画面一顿,居然停在了大半月前,船上与成嘉离别时候的情景。
脑海里随即响起他的轻语,“你现在一个人相当于两个人,得注意休息……你和医老他们先回东郊,我随后就回去!……”
他回来了,可是到现在她还没有机会问上一句他受伤了没有,正想叫司剑进来问问。
突然顷刻间,若敖子琰那双责备的眼仿佛穿透一切望了过来,大声唤道,“凰儿!——”将她所有的思绪撞的支离破碎。
呼吸轻轻一滞。
司琴坐在床边擦着她的一头乌发,最后手落在她的额头上轻按着,为她助眠,柔声说道,“太女,累了就睡会吧……今日什么都不要想了,流民案胜利了,百姓战后就可以跟着驸马回来了……”
“嗯,不想了。”
正要闭眼睡觉的芈凰突然眉头一皱,司琴见了,着急道,“太女怎么了?”
“小家伙踢我了,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出来了?”
芈凰放在锦被上的手,摸着肚子一笑,肚子里面的小家伙使劲地踢着,似乎想要挣脱她的束缚提前跑出来。
司琴捂嘴轻笑,“他大概是在里面憋久了,又没人跟他说话,想要出来看看这外面的样子,也想看看今天太女八面威风大战渚宫群臣的样子……”
“呵……他要是早点出来,我到是今日少受点罪。”芈凰心道,怀孕真的不比以前。
这样的三天真的好累……
想到这里,女子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缓下来,眼睛轻轻阖上,窗外雨声渐响,落在火红的石榴树上,飒飒作响,红色的榴花,随风零落,揉碎在这重重红纱轻幔之间。
更远的吹呼声夹杂着大雨之声,阵阵传来,伴她入睡。
可是这一睡,终究不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