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凰坐在宫车中,被五城兵马司名为护送,实为变相押送回宫。
这一天,是八月十六,在郢都城中,有许多许多的人,他们有的是世家贵族的奴隶,有的是地主壕生的佃夫,有的是无法果腹的平民,有的是坐贾行商,有的是寒门士子,有的是老弱妇孺……
他们一路跟随着前面官兵“层层护卫隔绝”的宫车,一路跟随到了王宫门外,然后再不能进了。
本来他们应该离云,甚至依令就地解散,可是他们忍不住同一时间又跪倒在主城大街上,跪在东城大街,跪在西城大街,磕头,感谢,一起发出效忠山呼之声……
这些声音,在一年前,芈凰的太女祭天大典上,未曾出现过。
那时的她,只有礼官和群臣为她贺仪。
百姓眼中的她,只是一个三年从军的公主。
太女,也只是她的称号。
无关她的名字。
现在却有了,在明日她可能即将结束这短暂的唯期只有一年的太女生涯之时。
也许在一年前,没有人知道这个从庸国归来的女子会有什么力量。
在他们眼中,她的一切都来源于她的姓氏,来源于她的驸马,但与她本人无关,甚至在她从庸战场上归来,也依然默默无闻,在周穆案中的表现出众,也都归功于成右徒的顶力辅佐。
但是从此刻起,他们见证了这一切的努力都只属于她一人。
虽然她只是一个女子。
可是他们愿意跟随,愿意信奉,愿意虔诚的叩拜。
历史,也许就从今夜起发生了改变,目睹了今夜一切的人们,也许注定要伴随着她的一生,有一天,一起顽强的站立而起,对着整个九州发起振臂高呼。
刘亦骑在马上,嘴唇含动,无声地跟随着所有人高喊着:“凰太女万岁!凰太女万岁!……”
黄林也十分兴奋,他此生还未见过如此振奋人心的场面。
时不时地跟着百姓高喊两声:“凰太女万岁!”
“万岁!”
“流民案万岁!”
这一路上,芈凰坐在马车中都听着外面山呼之声,纵然性格内敛的她,也动容无比。
司琴坐在她的旁边,含泪掩袖为她笑道,“太女,你听,外面都是在为你而高呼呢!”
“嗯。”
芈凰难得地点了点头,掀起珠帘,看着窗外那些手捧着油灯星火徒步跟随在她的宫车两翼前后左右,形形色色,素不相识的百姓,升起一丝久违的温暖笑容。
浩浩荡荡的声音随着宫车逐渐接近宫城,而越来越大,就连深宫之中的楚王也惊动了,“怎么大半夜,哪来这么多人喊着凰儿的名字?”
“大王,如今渚宫广场上群臣在老司徒的带领连夜叩开宫门,正在广场上联名要弹劾太女。”
“为何?”
“因为流民案……”
赵常侍小心地看了一眼玉榻内躺着的吴王妃。
“流民案不是太女提出那个什么郑国商人所掳吗,至今未破?刑狱司还在审理吗?怎么会又与太女有关?……”楚王大半夜醒来,头脑一片混乱,连问了几个问题,理不清头绪。
“老奴也不知。”
赵常侍低头回道。
楚王面色阴沉如墨,没有说话。
这些大臣真是一天到晚都不叫他安宁,一个月唯一的两天休沐日,也不能好好过完,“闹吧,闹吧,寡人就看看他们这一次想闹出个什么花样来!”
楚王大骂一声,然后将吴王妃一搂,挥手落下重帷,隔绝了一切声音。
吴王妃听闻众人弹劾太女,嘴角一勾,未说话,也卧倒歇息,可是闭着眼的她心里真正在想什么,无人得知。
……
王宫外,此时跪满不愿意离去的百姓,虎贲禁军眼见如此多的百姓惊扰王宫安宁,齐齐持戟上前趋赶。
可是依然阻止不了他们想要跟随的步伐。
芈凰揭开珠帘,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百姓,被手持锋利的刀剑长戟的虎贲禁军和五城兵马司趋赶着也未曾离开,没有一个人因为害怕而退后。
他们的目光只是坚定地看着那层层高台之上的赫赫渚宫。
和那些连夜坐着车马叩开王宫大门,爬上渚宫广场上的文武百官遥遥对峙着。
眼见芈凰从宫车中走出来,站在车橼之上,人群之中再度发出一阵高呼,遥望着所有跟随的百姓,一头乌黑长发,头戴凤冠,双眼好似九天上的凤凰,里面盛着这夜色中星星点点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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