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偌大的书房内,人人自危。
伺侯笔墨的侍女和作着记录的幕僚们还有众心腹大臣们闻言立即跪地请求,“令尹息怒!”
“太女不会有事的!”
令尹子般,一生侵淫朝政十九载,早已养成一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仪。
如今,他的一怒,在楚国早就不亚于楚王。
“令尹大人,要不我们也赶紧去看看!……”
李老出声说道,众臣纷纷应和。
当司徒夫人和老司徒第一时间从府中赶到现场时,看见就是躺在临时找到的一座干净的酒肆大堂中双眼紧闭的司徒南,司徒夫人当即惊呼一声就晕倒在地,救治的病人又多了一员。
带着十多名御医赶来的郑院首急的华发早生,而医老还在抢救另外两个伤情最严重的士兵和女姬,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治疗情况不明的司徒南,经他的初步症断,司徒南只是全身有多处骨折,还有可能后脑虽然遭到撞击,却性命无忧。
但是为什么昏迷不醒的理由。
他支支吾吾地跟老司徒解释不清楚,“老司徒,您别急,昏米的原因很多,比如像大王去年是因为中毒,贤夫人今年是因为惊魂,这司徒都尉很可能是头部受到重创……”
“那到底能不能醒来?”
老司徒焦急地问道。
这个他也不敢保证啊,如今神医在救另外两个人,能做的,急救,缝合,止血,包扎,甚至金针刺穴,他都已经做过了,其他的只能再等等了。
“老司徒耽误之急,还是赶紧把司徒都尉接回府中静休,幸许明日就醒来了。”
从意外突发,老司徒听闻消息到现在,一双苍老的大手一直颤微微地揪紧了胸口剧烈起伏的衣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昨日才被释放出来的独嫡子,现在生死不知地躺在一间破落了半堵高墙的酒肆大堂中,双眼紧闭,那张从来英俊的容颜此时白如金纸。
他见了心口一阵阵揪紧。
纵然平时打啊骂啊。
关键时刻,他还是他唯一的儿子。
因为用力过猛,他险些将胸前的衣襟撕烂,同时衣摆都是血迹,也不知道是不是来的时候太急了,摔的那一下,摔的腿破血流,也沒有在意。
只有双眼之中有熊熊的怒火在燃烧着。
虽然司徒南不算聪明,还很跋扈,在这官场上也经常得罪一些老一辈的朝臣,不过大多数都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追究,偶有被人算计的时候,也都被他摆平……他一直就想护着他,护着他在五城兵马司这个位置安然坐到老。
可是他却忘记了,他已经老了……
老到这个面子已经没有用了。
官场上的风风雨雨,终还是要他自己经历。
可是没想到只这一次,他气的没有管他。
就让他和儿子差一点生离死别。
这次意外看起来就像一场完全的意外。
可是老司徒不是司徒南,侵淫官场数十载,经历三朝动荡,见惯王朝兴衰,权力更迭,这里面什么阴谋,意外,暗杀,他没有见过……
当年就连楚成王杀兄,楚穆王杀父,就连若敖子良和令尹子般当年两兄弟为何一个本是令尹却换了另一个人,其中的肮脏可想而知。
为了权力,为了那个至高的王位,为了那唯一的令尹之位。
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所以他一直只想司徒南就领个不大不小的闲职,就连他自己也是明哲保身,尽量不要卷入这些纷争之中。
可是他还是高估他自己在真正的掌权者眼中的份量,想想周家还是周国后人都死绝了,司徒南他不过一个小卒子罢了,过河抽板,这是极为顺理成章之事。
一想到这场意外背后最大的得利者。
他就双眼喷火。
若敖越椒!
若是他的儿子死在他的前面,他定要豁出这条老命叫他若敖氏全族为他的挚子陪葬!
反正他司徒家也无后了。
在听闻郑御医委婉的说法后,老司徒强自镇定地命令下人去抬司徒南,“来人,把公子抬回府中,好生服侍!”
同时看向郑御医深深一揖,“还烦请郑御医随老夫一同时回府,不然老夫心中不安!”
“司徒大人折杀郑某了,我随你回府就是。”
郑御医不敢拒绝,只能向太女告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