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若敖子琰提供的各个官员情报,这个周穆乃是原先陪武王打天下的周氏后人,周家家大业大,每次大战都为楚国捐钱捐粮,几代人都在楚国身居要职,和各方势力更是相互姻亲,盘根错节。
周穆的夫人的妹妹正是若敖子良的夫人吕氏,而周穆的嫡女,周菁华,如今又在和成嘉议亲。
与他有姻亲的官员怕是占了这渚宫金殿中的一半。
弹劾他?
对于这个牛脾气死脑筋著名的公输谨。
芈凰总算有了直观的认识。
“是周穆,此次赈灾银子从太女大婚前到如今已经拨款五次,可是每次到老夫手上的钱粮都因为各种原因拖迟最后不足数,而我下面郡县的赈灾负责人昨日回报说,收到的也并非粟米而是粟米壳子。等赈灾粮食当场一打开,排队领救济粮的流民当场就哗变,整个随城当日就发生了流民暴乱,四处烧杀抢掠。”
公输谨这么一说,就连令尹子般和李御史等人也不由得一愣,“什么,随城暴乱了?”
“是啊,令尹大人!”
公输谨一脸焦急又愤怒地点头,又继续说道:“更为可恨的是,这三年来,为了修坝款,周穆几次对我们工正府的请款推三阻四,才导致了如今淮河发大水,下游村庄百姓无家可归,沦为流民犯上作乱,这根本是与大王与民修养生息,北上伐晋的大计相违背!……”
“我国内乱不止,北上何谈,大王!”
公输谨说到最后更加义愤填膺,脸红脖子粗地大骂道,“周穆此等行为简直妄为我大楚臣子!”
对这些事情的具体来龙去脉并不了解的楚王,本来正在养神以期睡个回笼觉,一听到此事影响他北上伐晋称霸诸侯的大计,顿时起床气就犯了。
“周穆,给寡人滚出来!”
楚王一拍御座,大吼一声,响彻金殿,震聋发聩。
所有百官不禁脖子一缩。
看来周穆是要倒大霉了。
不过楚王刚刚睡醒,令尹子般没有,他望向周穆,不紧不慢地问道,“周大人,公输大人所言可属实?”
“臣冤枉啊!”
负责钱粮供给,要应付各大世家门阀豪强的周穆从来都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不然也不能当着左徒的位置,管着楚国这么一大国的钱粮,。
一声“冤枉”大叫着,就从众臣中疾步出列,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说道。
“我楚国三年大战,三年水患,国库日渐掏空,为了抗庸,下臣日日都要向各地各世家豪强征钱征粮,这一点司徒大人可以给下臣做证。各大世家早就对我二人怨声载道!下臣难做啊!……”
“所以才时有拖延,并非有意为之。而这米粮到了下面怎么变成粟米壳子,下臣也不知!明明给到工尹的都是雪白的粟米,这其中肯定有人监管不力!”
身为司徒的赵兴闻言也出列作证。
周穆跪在地上,把其中情况说完,狠狠瞪着公输谨,回骂道,“或者某人贼喊捉贼,还要诬赖于我,我周穆纵然一死也不会担上这不白之怨,请大王明鉴!”
周穆一言既出,公输谨立即破口大骂道,“屁,我公输谨才不会贪那些昧良心的钱粮呢,不像有些人家里的钱粮多的都快要发霉,也不见给穷人百姓施舍一点!”
“那我就会贪图这些钱粮吗?大战不停,各地民不聊生,下臣也十分心焦。”周穆挽着袖子哭道。
公输谨有点怒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周扒皮,非得我扒了你的皮,你才肯说实话……”
“你……你敢……”
公输谨虽为工尹,但是论起口舌也不输给这些文官。
当下斯文的周穆就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眼看两个司命大臣争的脸红脖子粗,就差你踹我一脚我捧你一拳地打上,整个朝堂顿时变成了两人叫骂的菜市场。
高高坐在金殿上的楚王眉头越皱越紧,本就阴沉难看的脸色,顿时就蓄起了一场暴风雨。
在他一声“吵够了”的大骂吼出来前,年迈的李御史已经快步出列,呵呵地拦住二人笑道。
“二位大人,你们看大王勤于政事,操劳国事,已经疲累至极。”
指着大门和楚王的李老缓缓说道,“二位要吵不如到外面去吵,此乃朝堂之上,我们还是在公言公。”
此言一出,没有注意到楚王面色的二人,顿时收了声。
楚王昨晚有没有勤勉政事不知道,但是楚王脾气不好大家都知道。
尤其一大清早上朝。
众臣纷纷颔首,李老不愧为三朝元老。
每次和稀泥的时机总是把握地刚刚好。
“以老臣之见,毕竟这么大的数额赈灾款肯定要追究,不如就让三国会盟立了大功的成司败来追查此案。”李御史笑微微地接着拈须说道。
这等烫手山芋一下子就抛了出去,众臣更加一脸信服地看着李老。
这两个哪个都不好得罪。
正好由新来的司败处理,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楚王闻言胡蜂似的双眼微眯,想了想,三国会盟?
好像是有这么个年轻人。
遂扬声问道,“可是那个用一赌为寡人赢了晋国邯郸和齐国阿城两座城的成老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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