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笑,他道:“他们哪里敢。”
“当年他们的确有起兵就势造反的能力,今上却也未必没有扑灭叛乱的能力,仔细分析起来,成功的可能性怕是不足三成,这才是陇西李氏选择交易,顺从的将指挥权交出来的最大原因。”
“再则,他们对于今上册封二皇子为储君本就是半信半疑,所以这些年来才会下这般多的力气……按照阿宁的话来说,他们在韦氏皇族眼中,是有黑历史的,如何也洗不干净。”
阮琨宁一惊:“什么黑历史?”
谢宜舫手中的马鞭轻轻甩了甩,道:“阿宁便不曾觉得奇怪么,先帝本是草莽,后来才在前朝谋了官职,随即又到了西北扎根,到最后也是在西北起兵……”
“他起兵的地方,距离陇西李氏的祖地,可算不得远,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两个同样野心勃勃的势力。”
阮琨宁毕竟年纪小,对于她这种在大齐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而言,也没有办法去想象几十年之前的事情究竟是怎样。
她得到的,也只是一个近乎模板化的答案――先帝不堪前朝暴戾,于西北起义,协同陇西李氏一道推翻前朝,登上了帝位。
在这样一个故事里,陇西李氏似乎只是一个慧眼识珠的辅助者,在一侧发光发亮,却也敌不过韦氏皇族的光芒万丈。
直到今日,听了谢宜舫此言她才生出几分别的想法――事情,很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下意识的,她面色凝重了起来。
却听谢宜舫继续道:“在最开始的时候,陇西李氏是想着自己起兵,争一争那个位子的,只是先帝势大,他们不欲硬碰,这才没有敌对起来,等到韦氏一族的势力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甚至于超乎他们控制时,他们才开始惊惶起来,可惜,为时已晚了。”
“如此一来,也只好退而求其次,谋求与先帝的联盟,也是因此,才有了今上与元后李氏的婚约――这本是一步好棋的,只可惜棋手水平太差,一步错,步步错。”
阮琨宁听他如此言说,便知是出了问题的,追问道:“后来呢,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自是出了事,且还不是什么小事,”谢宜舫冷冷一哂,道:“后来,先帝在河间惨败,丢盔弃甲极为狼狈,按照之前的约定,陇西李氏本该当机立断前往救持才是……”
“只可惜,那一仗先帝败的太惨,连带着叫陇西李氏也没了信心,竟始终不曾出兵,而是在沧县停驻,观望不前。”
阮琨宁瞬间明白过来――怨不得陇西李氏在皇帝面前素来不讨喜,这样的黑历史当前,能讨喜就怪了。
选择在先帝大败的关头观望不前,这是想要做什么?
若非先帝运道好,硬生生缓过了那口气,如今的帝位,说不定就要换给陇西李氏坐坐了。
这样兴致恶劣的黑历史当前,能够受到欢迎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