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阮琨宁看过的鉴宝类节目,这种事向来不是一个让坐在高台上的老爷子来说的吗?
再者,自己两世加起来可是活了三十多年呢,怎么可能输给他?
努力控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阮琨宁才缓缓开口道:“你这么小,怎么知道这是真迹的?”
玉奴脸上带着几分羞涩之意,温声开口道:“我小时候很喜欢这个,所以爹娘给我找了很多名画呀,所以才会知道这是真的。”
阮琨宁忍不住问道:“既然这是真的,又一直挂在这里,你之前不曾见过,又怎么确定这是真的呢?”
玉奴想了想,试探着道:“大概是因为我从没有见过书画的假货吧,所以一见这画就能感觉到感觉这是真的。”
从没有见过假货吧……
前世见惯用惯了各种假货的小市民阮琨宁(#-.-):“……”你这样会没朋友的你造吗……
好在此时店家端了两碗槐叶冷淘进来,阮小市民琨宁终于可以一边吃面一边在心里头抹抹眼泪了。
因为取用槐叶汁和面的缘故,面条上自带着一股浅绿,夏日里看起来格外清新,面上整齐的放了切片的羊肉与鲜红辣椒,配上冰裂的瓷碗,看起来很有些诗情画意的味道。
用筷子挑起一缕尝了尝,两人竟觉这制面的手艺竟然不比府里的厨子失色,用起来可口的很,夏日里本来消弱的胃口一下子也开了,连面带汤一起吃了个干净。
阮琨宁吃完后擦拭了一下嘴角,忍不住赞道:“夏日里吃一口这个真是舒服。”
玉奴取出帕子轻轻地擦了把汗,也附和道:“阿宁如果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出来玩的时候,可以再来吃。
二人正说着,店家又端了西瓜大小的瓷盘来,内置一个更小一环的瓷盘,新鲜的果子与蜜藕切碎,浇了葡萄汁之后摆放有致的放在内里的瓷盘上,冰块却是在外头的盘子里围了一圈,一股子清凉之气凉凉的袭来,心思之精巧,实在是难得。
色映金盘分处近,恩兼冰酪赐来初。
玉奴甚至忍不住抬头对阮琨宁低声道:“我觉得,不比宫里头的差呢,难不成是宫里头谁在外开了这个馆子不成?”
阮琨宁哼了一声,也轻声道:“宫里头那群人,成天斗得跟乌眼鸡一样,可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到街上开个面馆。”
玉奴被她逗笑了,抿了抿嘴,没有搭她的话头。
两个人对于今日的一日游都是很满意的,吃饱喝足之后就打算打道回府了,直到长安脸上带着蛋疼菊紧的笑容走到了两人面前,才打乱了她们的计划:“少爷,阮姑娘……稍微出了,嗯,那么一点意外……”
阮琨宁与玉奴同时一皱眉,彼此对视了一眼,才转向了长安:“怎么啦?”
长安低着头,像一只沮丧的熊:“我们……好像付不起饭钱,老板说,要么让我们回家取钱要么留下刷碗……”
阮琨宁:“……”
玉奴:“……”
虽然阮琨宁之前也在父亲与大哥陪同下来过金陵的大街上,但也只是隔着马车的帘子,大略上瞟过几眼罢了,真正仔细逛逛却是没有的。
这对于一个经历过现代商场时代,逛街技能点满格的女人来说,简直是罪无可恕。
如今的金陵城,跟史书上两宋的汴京很相似,市坊瓦肆都已经出现,贩卖东西的商贩五花八门,很有点温州批发市场的感觉,而且,说书杂技等等表演也已经出现了,人们大众的娱乐生活倒是称得上丰富多彩的。
对于朝中的文武官员和进入市场的商贩来说,每日五更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必定会响的寒山寺晨钟声与木鱼循门报晓声,就相当于报时的鸡叫了。众人闻声而起,各司其职,官员着衣准备早朝,商贩起身准备一日的买卖,忙碌的一天就是这么开始了。
严格来说,阮琨宁与玉奴两个人都算是第一次出门,这两个人简直像是山炮进城,看什么都新鲜的不得了,四处张望个没完。
两个人甚至蹲在街头,看了半天贩卖新鲜活鱼的小贩,他用较浅较宽的木桶,将带叶儿的柳树枝浸泡在装鱼的木桶里,沿街出卖,那鱼吐着泡泡,时不时的蹦两下,活泼极了。甚至于,他们还在西角门那里见到了来自西域的骆驼商队……
繁华热闹而又属于中下层民众的世界,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处处都是新鲜而具有十足吸引力的。
两个漂亮异常的孩子都是格外吸人眼球的,衣着打扮又贵气不凡,加之身后的一众仆从以及阮琨宁这个吸人的bug,自然也就招过来了密密麻麻的目光。
照着阮琨宁的目光来看,满大街是都是密密麻麻的气泡,简直是逼死密集恐惧症有没有!想了想,反正今日也用不着,她索性就关上了。
在街道上,他们见到了各种各样的行业,姜行、纱行、牛行、马行、果子行、鱼行、米行、肉行、大货行、小货行、布行、邸店、酒楼、食店、茶坊、客店、馒头店、面店、煎饼店、瓦子、杂物铺、药铺、金银铺、彩帛铺、染店、珠子铺、香药铺、靴店……
临街的高层酒楼明暗相通、珠帘绣额,彩楼相对、绣旗相招。
勾栏院里头有杂技、舞蹈、说书、皮影戏,以及算卦、赌博、剃头、字画、古玩之流,人群熙熙攘攘,三教九流混杂,同阮琨宁与玉奴平日里接触的那个高贵矜持而又脱俗傲慢的圈子完全不一样,充满了人情味儿,给他们的感觉大概就是从天上到了人间一般,恨不能安上八只眼,三百六十度旋转,四处看个不停。
玉奴虽然比阮琨宁年长几岁,但身体的底子却比她差远了,不一会儿脸上就浮起了一层汗,两个人连走带逛,其实累得很,动着的时候觉不出什么,一旦停下却觉得简直腰酸背痛,阮琨宁看了看玉奴额头上带着的汗珠,想着他身体素来不好,心里有些担心,从怀里取出帕子递给了他:“你感觉怎么样?走了这么久,要不要找个地方歇一歇?”
玉奴轻轻摇了摇头,他走动了许久,确实有些气力不继,面色也有些苍白,整个人像是一桩没有血色的玉像,但他的神色却是欢喜中带着一丝向往,并没有觉得疲累的意思,紧紧地握住阮琨宁的手:“阿宁,我从出生到现在,除了遇见你的那一日,再不曾如此快活过。”
阮琨宁望着他的眼睛,那里头有一股欢喜的泉眼正汩汩往外冒,她也忍不住为他高兴,笑了笑:“反正你身体好了,以后每一日都可以这么快活。”
玉奴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注视着阮琨宁,无限欢喜的样子。
长安也算是同玉奴一起长大的,知道的玉奴身体状况,见他们说的高兴,也笑着插了一句:“阮姑娘今日说得对,少爷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可惜离得远见不着,源河那边儿才真叫热闹呢,摆摊的人很多,往来的船只也热闹,新打的鲜鱼,吃食也多。”
阮琨宁也很向往,可惜离得太远,今日是没办法走到那里了,坐马车的话又太过折腾了,便对玉奴道:“有机会咱们去瞧瞧。”
玉奴见她喜欢,也含笑应了。
两个人闲逛了许久,也是有些饿了,便打算歇一歇,往小吃街里头走走,找个干净铺子祭祭五脏庙。
就小吃街来说,阮琨宁同玉奴都是自幼锦衣玉食的,对于外头那些所谓好的吃食都不怎么感冒,只是看个热闹,开开眼罢了,因此二人对所谓的酒店食品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很喜欢去找一些底层百姓的吃食,单纯过过眼瘾罢了。
阮琨宁两个人在各种街道里来回穿梭,竟真的找到了这样的一条饮食街,各种各样的食物并不十分精细,却也是别具特色的,也是市民阶级最常光顾的地方。
《梦粱录》记载,“有专卖血脏面、斋肉菜面、笋淘面、素骨头、麸笋素羹饭,又有卖菜羹,饭店兼卖煎豆腐,煎鱼、煎鲞、烧菜、煎茄子,此等店肆乃下等人求之粗饱,往而市之矣”。
玉奴从来没出过府,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乌黑的眼珠子转个不停,简直要用不过来了,看了看小吃街上形形□□的饮食,不由得向阮琨宁感叹道:“阿宁,真是奇怪呢,我平日里吃的都是精细至极,可看着这些平头百姓的吃食,还是觉得想尝尝滋味呢。”
阮琨宁也很以为然,因为她也有这种感觉,便随口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啊。”
玉奴?:“……”好像哪里不太对?
长安长平(っ°Д°;)っ:“……”不要带坏我家少爷啊喂!
顺英顺华(─.─||):“……”姑娘,是不是稍微注意一下影响?
虽然两个人都对这些都很感兴趣,但阮琨宁可不敢叫玉奴吃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自己吃了或许没什么,但玉奴这种皮薄血脆的吃了指不定就出什么篓子呢,自己一个人吃的话,他在旁边看着反倒不是滋味,索性自己也不吃了。
这么想着,阮琨宁也就没说要吃,玉奴也明白她的担心,心里很是熨帖,最后两个人只看了看,过了一把眼瘾后,便相偕着走了。
除去小吃之流,街上夏日里的暑汤冷饮也是五花八门的,瞧起来都是很吸引人的,有甘豆汤、豆儿水、香薷饮、椰子酒、漉梨浆、卤梅水、姜蜜水、木瓜汁、沉香水、荔枝膏水等等,直看得人眼花,两人逛了一会儿,都有些渴了,差遣了下人去干净铺子里买了沉香水,喝了下去才慢悠悠的继续闲逛。
走了许久,感觉饿了之后,便打算找家干净馆子吃饭,转了许久却都不满意――直到他们在街道深处见到了一家叫做“汇春居”的面馆。
二层的小楼并不算出众,店门前的旗帜logo却是一副秀丽的水墨山水,很是古色古香,一看就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店面,远远望过去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小广告之间鹤立鸡群。
阮琨宁一下子有了几分好奇,心里头又饿得很,便急急跳起来道:“玉奴玉奴我先过去占位子啦。”也不等玉奴答应便小跑着过去了。
玉奴在后头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微微一笑,到底身子不是太好,不敢像她那么欢脱,摇头失笑,只默默地走过去。
阮琨宁蹦蹦跳跳的到了店门口,反正自己年纪小装一把嫩也没关系嘛,进门的时候太欢脱,直直的撞到了人身上,她吐了吐舌头连忙致歉,对方很和善的摸了摸她的头便走了,也没有生气。
阮琨宁这才有心思细细的打量这个店面。
面馆并不大,看起来整洁有致,招呼客人的小二也是看起来衣衫整齐,不像是招客的服务生,倒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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