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巴是埃克斯特方的消息源,提供使团的行程与人员配备,我则坐拥北境的地利,收买接待人,监视并引导他们去最佳的行刺地点,而‘新星’那些不知情的人来完成最后一击――我们三方互不知晓的配合下,连王子身边那个极境的高手也无法幸免。”
“伦巴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捅给‘暗室’,捅到龙霄城,同时向绝望的努恩王推荐了拉塞尔・维达,我则马不停蹄地,把这个消息带来永星,用战争动员,来渲染事情的严重,让凯瑟尔召集星辰的贵族们商议此事,获取支持――越多越好。”
拉塞尔脸色苍白地看向瓦尔,又看向凯瑟尔。
但是没人理会他。
瓦尔抬起头,看着年轻的鸢尾花公爵。
“詹恩・凯文迪尔,小子,你本该死在前天的刺杀里――知道你行踪的不只是新星的贵族们,还有早有打算的我。”
詹恩脸色一变!
“对,”瓦尔・亚伦德公爵无力地点头:“刺杀你的,并不是你们‘新星’里的人――而是我。”
“但看看你的合作者们,昨天只是得知了你遇刺的消息,就开始相互猜疑,足见你们的联盟之脆弱。”
几位公爵和伯爵都轻轻眯起眼。
詹恩狠狠一掌,拍在扶手上。
年轻的凯文迪尔公爵恨恨地道:“所以昨天,在那小子……的时候,你才会出言支持他,挑拨领主们的关系!因为这本就是你的计划!”
瓦尔露出释然的笑容,在詹恩铁青的脸色下,继续道:
“这样,本就内部不稳的‘新星’,会在怀疑中变成一盘散沙,王室的压力也会急剧增大,我日后也会少掉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新星’的计划,是在国王最需要他们战争支持的时候,逼立自己的继承人。但在混乱而相互怀疑的高等议会里,这注定无疾而终。同时,我和凯瑟尔抗击埃克斯特入侵的提议,会失去几乎所有其他领主的支持――看上去就好像我们都被算计了一样。”
“而几个小时后,拉塞尔・维达,就会带着埃克斯特的愤怒,来到永星城――他注定会疯狂地挑衅,会提出星辰无法接受的条件,目的只有一个:战争。”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看向瓦尔。
“若凯瑟尔选择战争,我之前的计划,便确保他不会有足够的兵力,伦巴在北境的火速侵攻将势如破竹。以我和伦巴在战场上的默契,足够让凯瑟尔光荣体面地战死――如曾经的贺拉斯王子一样。至少也能让他吃几个败仗,灰头土脸,声威尽丧。”
“若凯瑟尔选择妥协,割让北境领土,他自己就会变成王国的罪人,我会催动领主与民众的声浪来逼他退位,但我依旧会在北境加入战争――在埃克斯特,特别是伦巴的大军来接收领土时,王室和领主们缩头不出,唯独我召集兵力,誓死反抗,才更显高尚,如黑暗中唯一的一抹光芒。”
“嘿!居然还有人说我是伪君子!”听闻此言,独眼龙狠狠地盯了泰尔斯一眼。
亚伦德公爵抱起双臂,露出苦涩的笑容:
“是的,无论哪种选择,我们都会在北境遭遇灾难性的失败――然而我会在最黑暗的时刻,在关键的几个战场上逆转‘击退’伦巴。之后,伦巴会因为和我的惺惺相惜,在相互会盟之后,带着已经占领的领土,满意地退兵。我成为王国当之无愧的英雄,对比遭受巨大责难,又无领主支持的凯瑟尔,我会变成下一任国王炙手可热的人选。”
“瓦尔・亚伦德!”泽穆托伯爵怒火难平:“那可是我们的北境!你先祖开始世代统治与守护的地方!”
“别废话了,”一旁的福瑞斯伯爵阴翳地看着瓦尔:“你看不出来吗――他早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铁鹰’公爵了。”
瓦尔神情落寞,根本没有理会他身后的两位北境伯爵,他恍惚着继续道:
“领主们猜疑彼此,只有中立的我嫌疑最小,而且又是国王――如果他那时候还活着――的密友,落日神殿大主祭的亲兄弟,以及众望所归的,星辰王国反抗入侵的英雄。我注定会成为星辰的至高国王。”
“而埃克斯特方面,沃尔顿家族失去了最后的继承人,注定要黯然退出下一次的选王,同时伦巴会得到北境的大片领土,以及征服星辰北境的辉煌战绩――实力急剧膨胀,又有着我和整个星辰的支持,他也注定会成为下一任共举国王。”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瓦尔・亚伦德神色迥异地看着泰尔斯,目中露出惋惜:“直到这个男孩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计划。”
“詹恩没有死,反而站到你的一边;逼立继承人的效果不怎么好,‘新星’的领主们没有为了王位斗得你死我活,而是在新王子的册立上与王室对峙――埃克斯特的使节,更是在不知道国是会议与新王子的情况下,被你锁死在圈套里。”
“但我只能继续走下去,直到……”
瓦尔叹出一口气,嘲讽地笑了笑,无所谓地摇摇头:
“就这样,我失败了。”
此刻,大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