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不在意这些。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否对我并无……”蔺枚自嘲一笑,坦然道“情意。”
宋扬灵心中一惊,正要辩解。
蔺枚却含笑止住了她:“不过我们相识日久,从前你就是个冷冰冰的性子。我想,大约你幼时遭遇变故,进宫求生,自是有诸多不易。尽管你不在意,我仍是要告诉你,采选来的女子,既然进了宫,便是缘分,我自不会薄待她们。但,唯有你,是一国之母,是朕的妻子。这一世,我总要尽心尽力爱护你,让你无忧无虑。”
几句恳切之语,比轰轰烈烈的山盟海誓动人心魄得多。宋扬灵不防备,一时竟红了眼眶。心中又是触动,又是愧疚,望着蔺枚的目光不由柔软了许多。一时百感交集,蔺枚不同于先帝,柔和良善,在这宫廷之中,算得真正无辜之人。
无辜,却不能置身事外。
宋扬灵侧身擦了擦眼眶,又一笑:“陛下情重,扬灵感怀。”唏嘘归唏嘘,此行的目的却不能荒废。她转过话头,道:“听闻有一篇《长治久安疏》,陛下甚是喜欢,我能否拜读?”
蔺枚哈哈一笑:“真是好文章,你看了也必定感佩。”说着,便走到书案便,翻出来,递给宋扬灵:“朕这几日读了好几遍,还下令所有官员都要读。”
宋扬灵笑着接过,低头便读。
蔺枚又道:“近日不断有朝臣上表,痛陈贪腐,我觉得此风甚好。只要根除贪腐,人人洁身自好,一定政治清明,海清河晏。”
宋扬灵听着,并未接话。她心中深知,群臣上表,不过是见着孟昱一事,知晓陛下心中好恶,投机而已。然而见蔺枚为此欢欣鼓舞,倒不忍说出事实,令他失望。
她其实早看过这份奏疏,此刻不过是装装样子。这份奏疏固然是好,痛陈贪腐之害,字字珠玑;又条陈了防治之法,调理分明。然而疏中所举实例尽是前朝奸臣,丝毫无涉当朝弊病。防治之法看上去有理有据,却是人人知道的道理,然而实难推行。好看归好看,却是虚空中的海市蜃楼。写这样文章的人,固然有才干,却也是沽名钓誉之徒。
她刚将奏疏放下,蔺枚便凑上来问:“如何?”
见他满脸期望,倒不好直言批评,只说:“果然文采斐然。”她观蔺枚表情,暗自思忖陛下一来蔺枚不喜争权夺利之论,二来又是真心看重这祁修文,自己刚与陛下起过争执,好容易时过境迁,若再用党派之论攻击祁修文,只怕适得其反。
于是收起早已准备好的批评劝慰之语,只说:“这次采选宫女之事好像就是这祁大人督办的,办事亦是妥当。”
蔺枚便兴冲冲道:“朕已下令要调他去中书省,任中书舍人。”
宋扬灵故作惊讶:“啊?”
“怎么了?”
宋扬灵略有惋惜:“户部多涉钱财之事,这祁大人如此清廉,留在户部定能正其风气。”未免蔺枚多心,她立即又道:“不过陛下觉得他去中书省合适,也自有陛下的道理。”
蔺枚沉思一回,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朕再想想。”
宋扬灵又在勤政殿盘桓了一会儿,才告辞回凤銮宫。走至外面时,将魏松叫了来,低声嘱咐他:“米丞相向来笼络你,这回你给他做个人情。说陛下见完祁修文后,夸他是宰相之才。”
方才陛下说的明明只是良才,改成宰相之才,无疑是要引起米丞相的忌惮之意。魏松担心米丞相不愿惹事,便道:“米丞相他可是沉得住气得很。”
宋扬灵轻声道:“御口亲夸的宰相之才,又要调入中书省,他再沉得住气也不会拿自己的相位做赌注。”
魏松这才点头称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孟将军?”
宋扬灵略微停顿,似思索了一番,才沉声道:“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