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忍受不公。
在这瞬息之间,荀彧做出了选择。为了所谓的『大局』,他选择了承受。
他依旧沉默着,仿佛默认了夏侯威的一切指控。
曹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夏侯威的说辞,曹操并不相信。
陕津失守,或许有荀彧用兵的问题,但是在于双方实力差距和整体战略的被动。
夏侯威的溃败,则纯粹是主将无能,贪生怕死所致。
夏侯威那番漏洞百出的说辞,根本经不起推敲。
曹操派人仔细盘问一番,便是知晓其中情况了……
但是,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也不是惩治夏侯威的最佳时机。
曹氏夏侯氏宗亲将领如今折损严重,夏侯威再不堪,也是自家人,是维系军队核心力量的重要一环。
而荀彧……
他的忠诚,他的价值,以及他与河北荀谌那层微妙的关系,都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和……
利用。
于是曹操放下了手中的章表,猛地一拍案几,勃然作色,指向夏侯威,厉声喝道:『夏侯威!你还有脸在此攀诬他人?陕津之事,文若自有考量!倒是你,潼关坂道,未接将令,便仓皇弃守,丢弃辎重,致使军械粮秣损失无数,士卒溃散,损我军威,乱我军心!此乃大罪!来人!将夏侯威推出去,革去其职,至辕门之处斩首!以正军法!』
这一番斥责,看似严厉无比,都要砍头了……
但是实际上,如果要真砍夏侯威的头,又何必要说这么多话?
挥挥手,几个字之内,就能决定夏侯威生死。
夏侯威先是一惊,随即明白了曹操的用意,立刻配合地做出惶恐状,伏地请罪,『末将知罪!末将知罪!末将愿意戴罪立功!末将愿意戴罪立功啊!』
就在帐前护卫作势欲上前拖拽夏侯威,竟然一下子『拉不动』!
一直沉默的荀彧却动了。
荀彧上前一步,对着曹操深深一揖,声音平静而疲惫,『主公息怒。夏侯将军亦是情急之下,为保全兵力,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大战在即,正当用人之际,岂可因一时之失而重责大将?还请主公看在夏侯将军往日多有功劳苦劳,暂且饶过他这一次,令其戴罪立功吧。』
荀彧的求情,在曹操意料之中。
当然如果荀彧不求情,曹操也有备用选手……
曹操面色稍霁,就坡下驴,冷哼一声,面对夏侯威戟指怒骂,『哼!混账东西!若非文若为你求情,今日定不轻饶!死罪饶过,活罪难免!罢免将军职位!杖二十!』
曹操目光锐利地盯向夏侯威,『还不快谢过文若!』
夏侯威心中暗喜,连忙转向荀彧,拱手道:『多谢令君求情!威……威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冒犯之处,还望令君海涵!』
曹操摆摆手,顿时有护卫上前,将夏侯威带了下去。
大帐的门帘被再次掀开,寒风找到机会,扑进帐篷之中,将火把和火盆吹得飞灰四起。
深秋初冬的寒意,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也更刺骨。
曹操让荀彧就坐,向众将细说陕津战况。
荀彧脱下了沾染尘土和些许暗褐血渍的披风,露出一身略显褶皱的深色常服。
荀彧向曹操躬身行礼,『主公,彧……有负重托,陕津……已失。』
荀彧没有过多辩解,只是陈述了结果。
至于防御过程中的混乱,营啸的爆发,不得已的弃营,以及最终确认河东骠骑军并未全力追击,而是选择稳妥搭建浮桥等等,都记录在了章表之中,他也知道曹操不想要听这些……
『这些不用说了,』曹操沉声说道,『文若辛苦了。陕津之事,某已尽知。非战之罪,乃势之然也。』
曹操停顿了一下,『且说些……紧要之事……』
荀彧会意,便是将他发现河东北岸都是一些新征招的兵卒说了一遍,然后又说道:『彧撤兵之时,曾布下疑阵,然河东之兵……并未追击……反而稳扎稳打,修筑浮桥。或许是河东之兵求稳,或许是这些河东之兵……并非精锐。』
曹操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圈帐内的将领军校,『坂道陕津虽失,然关中河东之兵皆不足虑!不过是新招工匠农兵尔!友若回军,敌不敢追,便知其一二!诸位当将此事与营中兵卒细说清楚!且不可以讹传讹,乱了军心!』
众军校一同应是。
曹操身体微微前倾,『文若之见,骠骑主力意在何为?』
荀彧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孟津,小平津!』
帐内一时寂静,唯有炭火噼啪。
曹操转头,看向了悬挂着的舆图,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孟津、小平津……连日来军报皆言平静无事,北邙山烽火台亦无异常信号。文若何以认为此二处会有险情?』
『正因其过于平静!』荀彧语气肯定,『骠骑用兵,向来虚实结合。其在陕津大张旗鼓,吸引我军注意,若其主力真欲南下,或回旋河洛,孟津、小平津乃最佳渡口,岂会毫无动静?此必是骠骑刻意营造之假象!彧怀疑,其对岸斥候,或已设法控制了北邙山部分岗哨,抑或是……其大军潜行,避开了我军日常巡查之路线!』
荀彧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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