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支部队抵达时,带队的队率发现补给点之中储备的清水似乎比预定计划要少了一些。
经过简单询问,留守的后勤人员解释,前几日天气异常干燥无雨,附近原本作为主要水源的那条山溪水量锐减,他们虽尽力储存,仍未能达到预期储备量。
队率得知情况后,没有丝毫犹豫和抱怨,而是立刻检查了一遍队伍情况,下达了清晰的命令,所有的清水优先保障在军队之中个别因行军强度大而出现轻微脱水迹象的士卒,确保他们能尽快恢复,然后再保障战马的饮用水,而其他的身体状况尚可的兵卒,将会被减少一小部分的水量。大部分的兵卒需要再忍耐和坚持一段路程,预计在天亮前抵达下一个、标记为水量更充足的水源地时,再进行充分补充。
包括队率自己。
命令被迅速传达至每一名士兵。
这一关乎每个人基本需求的调整,并未在队伍中引起任何明显的骚动。
其余的骠骑兵卒安静地席地而坐,利用这宝贵的休息时间恢复体力,或是仔细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和鞋履。
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低声抱怨,更没有人会去质疑上级的决定。
因为队率自己也同样减少了水量。
集体的信赖,来源于对于集体领导者的信任。
他们相信队率做出这样的命令,是有原因的,并且必然是当前最优的选择,下一个水源地必定能让他们解除干渴。
这种对集体决策的绝对信任,以及超越个人痛苦的克制,与旧大汉军中一旦遭遇补给困难便极易出现的骚动、抢掠、乃至哗变溃散的局面,形成了犹如云泥之别的鲜明对比。
整场跨越河内郡西部复杂地域的大迂回行动,就像一台超越了时代的精密度量衡器具在稳定运行。随着这样一支又一支的部队分散潜行,骠骑军不断向西南方向推进,距离最终的目标越来越近……
……
……
秋日的阳光,带着一丝有气无力的暖意,照耀在巩县残破的城垣与新近加固的曹军营地之上。
曹洪按着腰间的环首刀刀柄,眉头紧锁。
眼前的那些正在重新挖掘壕沟,树立栅栏,修复工事的曹军兵卒,似乎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依旧像是蚂蚁一般来来去去,但是曹洪总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空气中除了弥漫着尘土,以及各种臭汗酸腐气息之外,似乎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味道。
曹洪刚刚接到了来自雒阳大营,曹操亲笔所写的命令,令他务必在巩县做好『万全之备』。
『万全之备』啊……
曹洪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曹操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在言辞间透露出对河洛局势的深深忧虑,甚至暗示了可能面临最坏情况的打算。
伊阙,太谷,难道是出问题了?
还是曹操对于攻克雒阳已经失去了信心?
曹洪咀嚼着曹操所写的那四个字,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压在肩头。
他麾下兵力不算充足,且多为步卒,大多数都是从汜水关之中带过来的。
骠骑大军撤离了汜水关之后,曹洪便是重新领兵站领回了巩县。
这不是什么值得荣耀的事情……
在曹洪感觉里面,就像是捡了一块骠骑军丢下的骨头。
巩县原本是作为汜水关的前沿防线,才曹洪原本预计里面是要抵挡骠骑军的……
人比人,会气死人。
城比城,也同样会气死……
巩县,雒阳,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差别呢?
现如今虽然说陕津遭遇到了骠骑军的进攻,但是其他方向上还是比较的平静,而且有荀彧驻守陕津,河东骠骑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过河的……
而且陕津距离雒阳还是有不少距离的。
现在就是雒阳城……
为什么就能坚持得住?
据说曹操也动用了火药,但是好像效果并不好。
曹洪微微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心中多少还有点疑惑,但是曹洪依旧是严格执行了命令。
他加派了多队斥候,向西、向北侦查,重点便是巡查孟津、小平津两个渡口,以及扼守雒阳北面,视野极佳的北邙山的岗哨,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不久之后,派遣出去的小队都回来了……
『报!将军,孟津方向未见敌军大队踪影,只有零星舟船巡逻,岸防如常!』
『报!小平津守军回报,一切平静,未发现敌军渡河迹象!』
『报!北邙山各哨位烽火台信号正常,未见异常烟尘!』
一连串的回报似乎都在印证着表面的平静。
曹洪听着这些消息,紧绷的心弦略微放松了些许。
或许真是兄长多虑了,骠骑军的主力,应该还在冀州纠缠,或是如一些流言所说,已经转向了兖豫方向。
然而,曹洪并不知道,就在他收到这些『平安』消息的同时,真正的威胁,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的视线盲区之下。
北邙山,这片绵延于洛阳城北的山岭地带,在秋日下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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