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看着庄上弦,满眼精光又和善,好像亲戚:“老夫姓范,和骠骑大将军有些交情,听闻你在此,顺路来看看。”
俞悦心想,攀交情,真正的亲戚还在国公府呢;和善,商人和气生财,和气就为了生财、赚你钱。
庄上弦一脸冷酷,好像什么想法都没有,与和善有异曲同工之妙。
俞悦真心觉得,摆姿势已经没几人能比上墨国公。
这画风就像一亲戚上门对着少主,不论他摆什么谱、或者噗通一声跪少主跟前抱着少主大腿哭的稀里哗啦,都改变不了少主身为主的这个地位、重点是气场。墨国、尤其马赛城确实是墨国公的地盘,墨国公占尽天时地利。
老者沉浸在自己的思路,特有耐心和诚意,好像东西白送,白送谁不要?不要继续送:“崇州的情况好像很不好啊。我带了一些物资,因为修路,所以……”
俞悦抬头望天,送就把东西送来啊,嘴上说顶个鸟用。
庄上弦依旧没想法,想拿糖葫芦诱惑他,他早过了那个年龄。
老者一叹,好像五千年沧桑,好像五百年忧伤,好像五十年内伤,有点有气无力:“我托人打探一下,据说是巩州和崇州有些误会?是不是啊?要不要我帮忙调解?其实不是多大的事儿,大家各让一步,算起来还是邻居。”
俞悦基本搞懂了。以前来硬的,现在要来软的。以前那些商人也劝过,但没什么分量。这老头有分量,一些物资弄不进来,人来了坐在护城河边装逼,还让高手将墨国公引出来,又搞不懂了。
庄上弦星眸冷冷的看着老者,好像也没懂,有种自闭症儿童似得漠然。
老者一叹:“你年纪轻轻,命运多舛,也是不容易。放心吧,我和令尊有交情,会帮你的。很多人敬佩庄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俞悦无语。并深表怀疑,老者究竟怎么做成大商人的?俗话说对症下药,对少年推销女性用品他能成功?同情、打感情牌不正是对女人好用吗?一说眼泪哗啦啦。对战场的将军、庄家出来的战神讲这些,简直同情他,不要死的太惨。
老者好像没察觉到,或者特自信,年轻人有时候就别扭;这时候就要像春风化雨,慢慢融化他的心,最后自然水到渠成。
小厮将茶煮好了,拿来两个白玉茶盅,倒上茶,色香味诱人。
老者手一比:“墨国公请。这是我从澶州带来的茶叶,用崇州的水一煮,味道更特别。”
庄上弦站起来,拉着月牙就走。
老者忙喊:“且慢。”
庄上弦回头冷漠的看他一眼,拉着月牙继续走。
老头连喊三声,高手唰唰的追过来拦住。
俞悦看这高手,这么不怕死,随便就敢拦墨国公的路?
高手气场比老者还强,淡定的让一边,范老头已经急匆匆追过来。
俞悦看这老头不是一直耐心吗?装逼吗?继续装啊,坐那数一、二、三然后墨国公回头噗通一声跪下求他,画风多美。
老头怒了,头上青冠都歪了,指着庄上弦教训:“你年轻人怎么这样,老夫专程来看你,跟你讲话。你一声不吭就走,你枉费我苦心没关系,你对得起自己吗?”
庄上弦应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更冷酷的看老头一眼,抱着月牙走得更利索。
老头连喊三声,高手又追上来拦住去路。
庄上弦一脚将他踹飞,俞悦一颗石子儿掷他鼻子,将他眼皮擦掉一大块。
“瞎了你的狗眼,拦墨国公的路!”俞悦发飙,回头指着范老头,“跟墨国公攀亲带故的多了去了,你不算最无耻的。仗着多拉了几年也敢跟墨国公摆谱,你知道尊卑吗?你有家教吗?你娘怎么教你的?”
庄上弦抱着月牙走远,骂声才停下。
一些护卫、平民等凑到附近,望着主公远去,再看那老头,傻逼。
回到国公府,大家都听到消息,聚到会客厅,又有客人。
几位客人是宋紫纹带来的。周玉郎也来了,好像等着什么好事儿,心情不错。
俞悦好奇,周郎和女奴打得火热,还有心思关心别的,消息还挺灵通。
周玉郎也奇怪:“范适范百万没和你们一块来?”
俞悦问:“什么东西?”
周玉郎愣了一下,玉面郎君今儿打扮很帅,将会客厅所有人都压下去。庄上弦是下一辈,什么残月公子身份更没法比。
周玉郎今儿也含蓄一点,心情依旧不错:“罗宋国商人最有名的是渧商,其次是滁商,范百万就是滁商总舵,每年能赚利润百万。因为他,滁商这些年蒸蒸日上,陛下也很看重,与京城很多人关系密切。”
俞悦看着庄上弦,这么说青东商业还没搞起来,就把两商得罪了?
庄上弦抱着月牙好好坐下,他坐着她站着,够给老头面子了。
俞悦看少年又闹情绪,不管了,和周玉郎说道:“士农工商,奸商何时这么有面子?还是有人不要脸不顾身份?”
周玉郎位置在前边,坐着心里舒坦,说话也正常:“商人只是商人。不过如今的局面,很多事需要通过商人。崇州情况不是最明显吗?”
俞悦应道:“当然不是!巩州若是不刁难,哪用这么麻烦?巩州就不是好东西!听说四公子快嗝屁了,一定是老天报应。”
周玉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脑子里有别的想法:“贺高阳确实不行了,你们怎么知道?”
俞悦应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想给贺家送一份礼,又怕贺家误会,再说送什么都要花钱花精力的。
护卫进来回话:“范适来访。”
俞悦看着庄上弦,一脸惊讶,这老头还没完?任务没完成?
士农工商,再大的商,皇帝一句话都能让他玩完,或者有足够的利益,什么事做不出来?
其他人也好奇,滁商总舵啊,大概是到崇州最大的商人了。占金花眼睛冒金光,好像看到了呕像,必须得好好学习涨涨姿势。
周玉郎也期待。他当然瞧不起商人,但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范适来的不是一个人,除了高手,还有几个,商人非商人都有。
范适穿着大氅,依旧走世外高人路线,几个人捧着他,姿态又高了几分。
范适虽然第一招失败,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依旧很有信心;但走进国公府后,感觉气氛很不对;来到会客厅,这种气氛达到*,各种膜拜的眼神,绝不会看错,就像看一个傻子。
范适和气生财一辈子,差点被气着!
周玉郎看的也挺愉快。单纯的记忆,几次找上姓范的,都不鸟他,这一刻很爽。
俞悦看周玉郎一眼,这种人就不说了。再看范老头,他身边的高手不对啊,不会是谁谁派来的吧?不过眼皮破了一块,总算没那么傲了。
其实,青东商业,包括清晏楼,若是有好的合作伙伴,对大家都好。青东商业主要产品、瞄准的市场和别人冲突不大,现在以小农经济为主,商品经济很落后,商人地位又低。就是说大有发展潜力。
但仅限于好的伙伴,不好的就算了。还不如那些小商人好说话。
范适涵养好,缓过劲儿又面对座位问题。前面已经坐满,后面摆了一些石墩,上面放着垫子,与河边很像,不过这里是国公府。
其实庄上弦旁边一直有一个空位,是俞悦的。就像安排卧室,都要给俞悦留一间,这是必须的尊重。
范适不知道,但知道他不可能去坐那位置,但实在没位置,就不管了。
潘伯埙匆匆进来,将范适一撞。高手忙扶着范适,潘伯埙两个一块撞,上前坐主公旁边,冷哼一声,叼爆了。
小丫头双鱼过来配戏,双腿跪地上再奉上茶。俞悦趁机起来站一边。
潘伯埙拿茶漱口,又一个丫鬟过来跪地上,端着盆伺候。先后来七八个丫鬟,潘伯埙不知道怎么不顺眼,一脚将个美人踹的连翻十七八个跟头。
范适看的一愣一愣的,一直听说崇州的奴隶主如何,这架势外边使唤丫鬟很少见。
其他人也看的一愣一愣,配合的都老老实实。现在没赛家,安家大房不在,当然潘家最大。
安东纳来了,走门口冷哼一声,突破了特意气风发,大步走到小主公跟前。
不用主公吩咐,伙计抬来一张檀木椅放主公旁边,七八个丫鬟加四五个美少年来服侍,比服侍潘二公子还小心。贾鹏混进来给安家大房捏肩。
安东纳被捏的疼死了,一巴掌将这混蛋拍飞;看残月站那儿,特想拉过来抱着,可惜实力还不够,又不想英年早逝。
气氛更诡异,潘二公子和安家大房总算摆好了,现在继续范适。
跟范适来的几个也是看他。
范适好一阵茫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着。也这么牛逼的来一回,又怕被一脚一巴掌拍碎了老骨头。任是练了一辈子的眼睛也没看出究竟什么状况。他对青岩本就了解不多。现在又发生了变化。
其实大家都没看懂。潘伯埙和安东纳都是即兴演出。
周玉郎等到好机会,起来让座:“好久不见,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范老,真是凑巧,请坐。”
范适看他一阵,不熟;再看那位置却是正好,过去客气矜持的坐下。
大家都看着。周玉郎也看着、看贾鹏,再给他安一个位置啊。
贾鹏爬起来走了,半天没回来。周玉郎还站那儿,就站范适旁边,好像他孙子。
俞悦给占金花及她旁边宋紫纹使个眼色。
占金花激动了,看着呕像使出浑身魅力,欻欻歘诱惑了不少男人。
宋紫纹退后一步再一脚踹她,占金花正发功没防备,一连十几步冲到范适跟前差点跪下,总算拽着一丫鬟站住,怒的回头猛瞪宋紫纹。
宋紫纹比她年轻比她貌美,气质比她好,实力比她强。
占金花怒极、也没辙,转身对上范老头,飞快变一张千娇百媚、千伶百俐、千回百转的姿态,嗲嗲的行礼:“妾身占氏,家道中落,一直做着小本买卖,特仰慕范老,不知范老能否指点一二,妾身感激不尽。”
她扭着腰但没有秦楼女子那种味道,也不会太浪,一身熟女的味道很撩人。
范适一眼看出占金花的潜力,对她不讨厌;何况这会儿捧他、太给面子了;端着姿态他都要露一手,让大家瞧瞧:“哦举手之劳,也是老夫的荣幸。”
占金花贝齿咬着红唇,眼圈都红了:“妾身、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不知吃了多少苦,用了多少心,买卖还做不好。”
大家好像头一次听到占金娘真情流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气氛低迷,大家来为占金娘默哀三秒。
范适觉得气氛够了,一声叹息。
大家跟着一声长叹,回肠荡气,都得了钟国令三分真意,完胜范老头。抢戏了。
范适差点被气着,算了甭装逼,虎躯一震拿出真本事:“做买卖,说不容易也容易,就看懂不懂门道。门道说难也不难,首先要拜三头。”
岳奇松、安东纳、钟亦良等都认真听着,一边想着占金娘美人计不错。
直呼其名不大好,花字略显俗,最后大家都管占金花叫占金娘。虽然不是大美人,但有些事就在一个时机,时势造英雄。
范适看大家这回真膜拜了,心里得意,愈发卖力:“拜三头,首先要拜码头,这都听过吧,但要拜的好,其中大有讲究。”这个梗留着,“其次要拜地头,就是把一地的人面都拜好。最后要拜上头。少了哪一头生意都不好做。而拜码头是拜人脉,拜地头是地脉,拜上头是天,凑一块就是天地人。天地人齐了,生意想难做都难。”
他抬头望天,简直高处不胜寒。
众人恍然大悟,佩服!
俞悦也佩服,佩服老头能说的清楚,还能搭上天地人和。
能在一方面有所成就,总是能人所不能。这就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的真意。
一个小伙挤出来问:“拜码头和地头有什么区别?”
范适一脸高人风范:“拜码头是拜同行。地头是你要在一个地方做生意,必须和本地人打好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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