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她都要怀疑公孙宜这是故意的了。
真是的。
温芮希暗暗焦躁,感觉轩辕昂的眸光因为公孙宜的话重新落在她们这群人身上时,心里的愧疚早就烟消云散了,恨不能跳起来赏给公孙宜一个巴掌,叫她多嘴!
公孙宜不知众人心中想法,但是从众人噤若寒蝉的表现中,多少也猜出一些了,顿时面色灰败绝望。
贵女们沉默无声,两名侍从已将公孙宜拉到船舷边,架起公孙宜的双肩就要将人往湖里丢,所有贵女沉默又畏惧地看着这一幕,默默不敢言。
倒是轩辕昂像是被公孙宜的哭喊声点醒了,忽然抬手叫住两名侍从的动作,公孙宜面露欣喜,然而不待她眸中喜悦绽放,就听到他问那名据说为南楚太子的男子。
“不知越公子可会钓鱼?”
“二皇子何出此言?”
公子越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听闻轩辕昂神来之笔般的提问,轻轻地反问了回去。
“那便是会了,”轩辕昂邪邪一笑,薄唇说出了令所有贵女脸色瞬间惨白的话语:“越公子初来西秦,可能未玩过西秦颇负盛名的人鱼游戏,而今本皇子便带越公子见识一下。”
他兴致盎然:“来人,将这一只只大鱼给本皇子丢入湖中。越公子,我们便来个赛事,比比看谁钓的鱼儿多。事先说好了啊,只能算活的,死的不算。”
话未落,但见画舫忽然从四周涌入数十条青色人影,个个身姿矫健,面色冷然。待听得轩辕昂一声令下,便毫不留情地提溜起一只只人鱼,眼也不眨地往湖里一丢。
那般见惯不怪的神色和利落的身手,显然是经常做这样的事的。
公子越神色微顿。
下一瞬,耳旁传来各类声响。
“不要!”
“啊——!”
“噗通噗通噗通。”
杂音四起,场面顿时喧嚣起来。
生的渴望叫贵女们失去了以往的风仪,失去了以往的从容,毫无形象地扑腾挣扎。
温芮希不会凫水,如落汤鸡一样四脚扑棱,金蝉银簪松松地插在散掉的发髻上,摇摇欲坠,仿佛动作再剧烈一点,那价值千金的首饰便要就此沉眠湖底。然而她此刻却顾不得这些,心中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想哭都哭不出来。
挣扎中,手忽然触碰到一丝柔软,温芮希想也不想,反手就抓住那片柔软,用力往自己身下一拉,虚弱的身体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整个人往那人的头上一扑,竟像是要将那人当做浮木垫着。
“放开啊,你放开我啊。”
被她压在身下的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音凄厉又哀凉,叫闻着悲伤动容。
温芮希充耳不闻,冰冷的湖水浸入她的身体,在她的周身涌动,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害怕和恐惧,温芮希的头皮发麻,四肢发软,她不想死,她不想死。死谁都可以,就是她不行。
狼狈和丑陋的剧目在公子越和轩辕昂的眼底上演。
轩辕昂仿佛被愉悦了,哈哈一笑,倒是公子越忍不住心中诧异,“二皇子当真是西秦皇朝勋贵?”
“难道越公子以为堂堂西秦皇朝,会允许有人混淆皇室血脉?”轩辕昂满不在乎地反问,然而反问的言辞又是十分犀利。
公子越默然无语。
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竟然塑造出如斯肆意妄为的皇子?
轩辕昂这般行为,得罪的不仅是西秦皇朝半壁权臣,更是将西秦皇朝的脸面丢到南楚面前了,这人到底脑袋里有没有将自己的子民自己的国都放在心底珍重守护?竟然在自己这个外族人民欺压鱼肉自己的皇朝勋贵。
简直无可想象。
但是轩辕昂能够这样不顾礼法肆意妄为,他却不行。身为南楚皇子,哪怕注定与西秦为敌,此刻也不宜将西秦名门世家的嫡女当做玩具般耍弄。
轩辕昂不知公子越心中所想,见人拒绝他的提议,无趣地撇嘴,道:“罢了,既然越公子不想参与游戏,那便在一旁看着好了。本皇子本想着再填点赌注逗趣,必然叫这游戏更加刺激好玩。诶,罢了罢了,本皇子自己来。”
他的手一抬,立刻有人躬身送上金色铁索。一指长的金色铁索有数十丈之长,轩辕昂手腕一动,那长长的铁索仿若有了生命般,朝着湖中狼狈扑腾的人儿抓起,往甲板上一甩,一只湿漉漉的鱼儿就钓出来了。
那名女子面色惨然地缩成一团,重新呼吸到空气叫心肺活了过来,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欣喜,紧接着一只又一只的同伴从天而降,带来湿润的绝望的气息。
慢慢的慢慢的,甲板上的湿漉漉的鱼儿越来越多。众位贵女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底看清了披头散发狼狈至极的自己,登时又十分默契地垂眸,这个模样,叫她们无颜见人,也无颜见自己。
温芮希跌倒在水渍中,费力地做起来,双手抱着膝盖,悄然哭泣。忽而察觉有道愤懑的眸光盯住自己,不由偏头看去,却是那名被她用来当做浮木的官家小姐正痛恨地瞪着她,眼底猩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