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她摸索着凤张氏的衣物,冷不防凤张氏一声痛苦的嘶声,她吓了一跳:“夫人,老奴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
“那是,后面,后面……”
那词凤张氏羞于启齿,好在陪嫁嬷嬷聪明地猜到了,她心疼不已:“可怜的夫人哟,将军这次也太狠心了,哎,夫人,您别哭,老奴听着心疼,老奴偷偷让人去药房买了止疼的药,您忍着点,这就给您上药。”
黑灯瞎火中,痛苦的呻吟伴随着呜咽的抽泣声响起,愈发教人心碎。
“药味太重遮不住,容易引人注意,老奴不敢熬药,也只有这药粉可以缓解疼痛,就委屈夫人您了。”
明知道陪嫁嬷嬷看不见,凤张氏仍旧摇头,“现在也就只有你记得我了。”
她先时培养的诸多心腹,平日里在她耳边极尽花言巧语,而今日,在她被杖责时,竟一个个躲得不见踪影,一个替她告罪求饶的人都没有。
唯有眼前的陪嫁嬷嬷,记得她还伤着,记得给她偷偷送药。
在柴房被虐了三天,又在杖责时吃尽人间冷暖的凤张氏,止不住地流泪,哽咽声里的心酸和委屈,听得陪嫁嬷嬷都想哭了,她抹了把眼泪,“夫人,别哭了,别哭了,等下牵动伤口,该更疼了。”
凤张氏更难过了。
外头敲锣声起,三更天了。
陪嫁嬷嬷好容易将所有药粉撒在凤张氏的后下方,这才瓮声瓮气地说道:“夫人您放心吧,柴房老奴进不去,但是偏院后墙的狗洞,老奴还是钻得了的,不会再让您饿肚子了。老奴带了两包梨花糕,您将就着吃一些,剩下的,老奴给您藏起来,您白日里吃。”
“明天晚上,老奴再过来看夫人。”
陪嫁嬷嬷掏出怀中捂得发热的梨花糕,一一叮咛嘱咐,将凤张氏的眼泪又勾了出来,听闻她起身要走,凤张氏忽而拉住她下摆,凄凄惨惨道:“嬷嬷别走。”
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幽深恐怖。
她不敢一个人面对。
方才一个人还不觉得恐怖,如今有人来看她了,也就觉得这偏院更加森然可怖,她仿佛能从那阵阵阴风中,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看到一个个红眸黑发的魔鬼朝她伸长了舌头,想要吃了她!
凤张氏害怕地抓住陪嫁嬷嬷:“别走,别走。”
“好好好,老奴不走,老奴不走。”陪嫁嬷嬷心疼难耐,重新顿了下去了,怕惊扰了外头的守卫,她不敢轻易扶着凤张氏挪动位置,也不敢帮凤张氏做起,担心那处伤口经不起坐下的疼,是以,陪嫁嬷嬷只能任由凤张氏趴着,自己则摸索着从布囊里取出梨花糕递给凤张氏。
她摸索着寻找凤张氏的手,甫一碰到,还来不及惊喜,就听到凤张氏一声痛苦的呻吟,陪嫁嬷嬷一惊:“怎么了怎么了?”
凤张氏痛得浑身打冷颤,火速甩掉陪嫁嬷嬷的碰触,痛苦地呻吟:“别抓我的手。”
“啊?”
凤张氏咬牙,一字一顿,夹杂着无边的恨意解释道:“凤珺戎那个贱蹄子买通了恶奴,在柴房里踩废了我的手!”
陪嫁嬷嬷一惊,旋即更是心疼,“好好好,老奴不碰,老奴不碰,天杀的哟,二小姐怎么这般狠心,阎王爷当初怎么就没收了她去?”
话落,她又低声哀戚道:“老奴先伺候您吃点东西,明日多买些药来,夫人今日就先委屈一下了。”
梨花糕很软,但是没有茶水相配,又久未饮水,喉咙干涩得厉害,梨花糕再是细腻柔软,此刻吃来,也仿佛是阵阵乌沙,粗糙至极,狠狠地磨砺着脆弱的喉道。
凤张氏感觉自己不是在吃软腻的梨花糕,而是在吞小刀,刀刀剜得她撕心裂肺,好半晌,她才艰难吞咽解决了一块。
不知过了多久,凤张氏方才闭嘴,“好了,我吃不下了。”
“好好好。”
陪嫁嬷嬷将剩下的梨花糕重新包好,跟凤张氏告了罪,便将之塞入凤张氏的广袖的暗兜中,以备她白日里食用。
做完这一切,她安静地坐在凤张氏旁边,轻轻的呼吸声给了凤张氏莫大的安全感,连日来的提心吊胆都落到了归处,总算还有一个自己人在身边,她不孤单。
冷风吹得陋房的门吱呀吱呀响,摩擦声时而迟钝时而尖锐,带着异样的诡异森然,凤张氏和陪嫁嬷嬷心间一阵狂跳,顿时双双打了个寒颤。
旋即又是一阵冷风灌入,夹杂着冰凉的细雨,给着寂然的夜更添几分毛骨悚然。
“嬷嬷。”
凤张氏忍不住凑近陪嫁嬷嬷,头紧挨着她的裙摆,试图减缓心中的恐惧,陪嫁嬷嬷也是惊惧,她拍拍胸脯,深深地呼气吸气,好半晌才平复内里的心惊肉跳,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安稳凤张氏:“夫人,老奴在这里,别怕,别怕。”
凤张氏心神稍定。
敲锣声又起,高喊五更天。
漫长的夜终于要过去,陪嫁嬷嬷的眼睛已然乌黑一片,俨然一夜未睡,凤张氏也没好到哪儿去,即便没有浑身疼痛揪着,单单这森然恐怖的夜晚,她也是睡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