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裴嶷也算是幽州名臣,怎么会出这样一个馊主意?”
谢艾这话毫不留情,谢极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却是有些尴尬,但大家都知道他这大嘴巴的脾气,而且谢艾说的也合情合理,却继续听他解释。
谢艾又道:“大军回撤,石勒必定要派兵追击,而且为了一战平定幽州,定然倾城而出,杀奔幽州。石勒到时候有两条路可行,一是绕路常山,二是直接杀向蓟城。第一条路虽然隐蔽,但却要绕路而行,如果现在才开始行动,那么未免太晚了些;所以很大的可能是石勒之前就已经出发,或者直接选择一路北上,从襄国城冲过扶柳,再经章武杀奔蓟城。
但如果是第二条路,那么章武郡就是敌人必经之地,主公可事先和谢鲲大人做好约定,在此汇合,然后凭借我章武城池阻击石勒大军,不让他们赶赴蓟城下与慕容?汇合。如果蓟城现在还不失,凭借慕容鲜卑的骑兵,至少一个月内攻克不下如此坚城。而主公只需要给我三千精骑,再将苏良将军借给我,我二人直接从沧州南下,绕路冀州,奔袭襄国城,定可趁虚而入,攻占石勒老巢。”
王烈闻言,点点头:“此计甚好,但三千人偷袭襄国城,恐力所不逮。”
谢艾又道:“我闻现在祖逖将军在雍丘募兵,他是越石公的生死之交,更是石勒现在南部的生死之患,主公可修书一封,求他即刻壮大声势,攻打石勒南部州郡,同时主公还可给青州曹嶷去信,他被石勒压制日久,若见有人配合,必定会趁机发兵讨伐石勒东部州郡;如此石勒三面树敌,就算在襄国城留有余兵,月内也定会悉数派出。到那时,我军假扮慕容鲜卑骑兵,以协助防守襄国城的名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定可一战而下襄国城。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石勒现在已经绕路常山郡,抵达了蓟城附近,那么这样我军就更不能直接去蓟城解救王大将军,更应该选择在章武与敌人进行决战,而我也更有信心奔袭襄国城。
我说过,这其实是一场比拼耐心的战斗,石勒就算和慕容?联合,也一口吃不下幽州这块肥肉,而且他耽搁的越久,对他越不利,毕竟刘聪那里刚和拓跋猗卢大战,损失不小,需要他的支援,若等刘聪发令,调他去进攻洛阳,那石勒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只要我们能在彰武郡拖住他,就算石勒有千般本事,只凭慕容氏,早晚要退回辽东,那时候大人再挟余威,进可控制整个幽州,退可扼守章武,把石勒活活耗死在这里。”
众人听着谢艾侃侃而谈,望向这个少年的目光也越来越惊讶,很多人这个时候也彻底明白王烈为何如此信任谢艾、重用与他。
就凭这份对时局的掌握,和些许之间就能给出这样一份作战计划,谢艾就没有愧对王烈的信任。
一方面固然是谢艾天纵其才,另一方面却也说明谢艾平日认真做了多少功课。
这样一个聪明又如此用心的手下,只要不是昏聩的主公,又怎不会信任、重用?
而众人也更加信服王烈的眼光,可以如此力排众议,从千万人中发现如此才绝惊艳的谢艾。
王烈深深的看了谢艾一眼:“谢艾,今日起你就是我狂澜军的军主,我给你五千人马,两千骑兵,三千步军,也皆配战马速行,苏良以校尉之身,我也命他听你调遣,明日起你带上十日的口粮出发,若此战成功,回来后你就是我手下的主簿和最年轻的校尉”
谢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更含着一份感激:“什么叫信任,这就是信任;什么叫知遇之恩,这才是知遇之恩。”
王烈又回身对谢极道:“谢大哥,麻烦你即刻飞鸽传书谢督军,就说我会尽力挽救幽州局势,但请让先劝王昌大都督率大军回撤幽州,而我将率狂澜军接应大军回归,力保大军安全。”
谢极点点头,也不耽搁,传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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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建兴二年十一月初,司州长乐郡前线扶柳县。
扶柳县在长乐郡东北,是司州、冀州与幽州的交界点。
距离长乐郡治所,也就是石勒的襄国城直线距离不过两百余里,距离章武郡的沧县和治所平舒都在三百五十余里上下。
因此,当日王浚将征讨石勒的大军军营设置在这里,实在是看中其地理位置重要。
不过扶柳县的城防却很一般,城墙不两丈多,城市面积也不过六里左右,在幽州军的六万大军驻扎后,这里就完全成为一个大军营,百姓却早已逃走各地。
扶柳县城内,在接到蓟城传来的兵变信息后,上层军官内部已经开始人心惶惶,下边的军卒也开始谣言四起,明显有敌人的间隙在其中作用。
王昌命人弹压数次,才将这谣言制止下去,否则军心不战自溃。
而再次收到王烈的来信后,谢鲲深以为然,也认清了石勒肯定是和慕容?有勾结,在蓟城下设有埋伏。
但扶柳县和长乐郡现在明显也不能多流连,这里早晚必成孤岛,若一味固守这里,以这不足六米高的土城,再加上幽州内乱,恐再无军械粮草供给,怕也是自寻死路。
于是,谢鲲联合裴宪,以及着急回到辽西平定鲜卑内乱的鲜卑辽西公段疾陆誉的配合下,终于劝动幽州督护、振武将军王昌,离开长乐郡前线,率六万大军开始回撤幽州。
裴嶷坚决反对退兵无效,愤然连夜离开大军,单骑往蓟城而去。
而为了保证退军顺利,王昌命幽州军前军都尉段末坯和中山太守阮豹率一万人为后队,掩护大军撤退,他和后来从蓟城返回长乐郡前线的鲜卑辽西公段疾陆誉共同率领其余五万人先行。
而督军谢鲲和别驾裴宪亦随大军回撤。
段末坯的堂哥段疾陆誉和堂弟段文鸯却也知道此次段末坯断后危险重重,却是与自己兄弟紧紧相拥后,洒泪而别。
段末坯却只是笑了笑,告别众人,心下却已经有了几分死志。
男儿杀敌,何惧生死;上为国民,下为至亲;慨然赴难,一诺千金。
在这个男人的心里,能为兄弟、袍泽和身后的族人战死在沙场之上,却远比狼狈逃回幽州更符合他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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