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吃个饭”的邀请,出门时遇到了从对面房间出来的邢队长和苏潜。宋浅对他们点点头,邢队长也点头致意,倒是苏潜担心的目光让宋浅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来自异性的关心与担忧,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众人面前,宋浅没多说,勉强对苏潜扯扯嘴角。
宋浅走出警察局办公楼的时候,心情已经十分平静,还不忘开走她上午留在警察局的车。
一路凭着本能将车子平安驶进地下车库,锁好车子,无意间看到紧挨着自己停车位的那个空车位,又想到离开警局前苏潜关心的眼神,宋浅觉得世界真奇妙。
买了这个房子已经两年多,在今年之前只见到过这位邻居一次。而现在,短短半个月,好像每件事似乎都绕不开他的影子。而且,宋浅觉得自己这半个月,过得比过去五年都精彩。
宋浅醒来的时候天色以及黑了,睁着眼躺在床上,很快宋浅就适应了黑暗。她很早就知道,阴沉到极致的夜晚天空不是黑的,而是一种深沉的蓝,无边无际,笼罩着世间万物。
小时候刚到孤儿院,宋浅怕黑不敢睡,孤儿院的保育员告诉她:夜晚是一只大鸟,张开羽翼遮住太阳,庇护所有圣灵,安然入睡。
此后,宋浅再不怕黑夜,反而觉得,漆黑的夜色中,宽大的羽翼下,自己更加温暖更加安全。
在床上躺到身体发僵脖子发硬,宋浅手肘撑着床垫起身,才坐起来就觉得眼睛一片模糊,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连着午晚两顿没有吃东西,低血糖又犯了。在床沿坐了一会儿,等缓过来宋浅才出了卧室去厨房找吃的,走到一半,又回来了,她才想起来,最后两包泡面昨晚煮给苏潜吃了。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常备的巧克力,掰下一块送进嘴里。巧克力在口中慢慢融化,宋浅从来吃不出电视广告上说的“丝滑香醇”,她只觉得满口的苦涩和黏腻。
离天亮还很早,下午和晚上又睡了十几个小时,整个人都是油光黏腻的。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服,去浴室把自己整理赶紧了,这才觉得从头到脚都是清爽的。
吹干头发,捧着一杯水,宋浅坐在书桌前,开了电脑准备上网。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宋浅整理着有些杂乱的桌面,打印出来的纸张放一起,没看完的书夹好书签放回书架,没收好的包拿起来送回衣帽间。
拿着包才走出两步,哗啦一下,包里的东西掉了出来。原来她拿起手提包的时候没注意,拉链没拉好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掉了出来。宋浅弯下腰将钱包钥匙纸巾通通捡起来放进包里,还有那个本来带去银行打算开保险箱存起来的装着画轴的盒子。
因为撞击,盒子的锁扣被摔开,卷轴从里面掉出来。宋浅把卷轴重新搁进去放好,盖上盖子扣好锁扣。
电光火石。
宋浅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的疑虑是什么!盒子!她周六上午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因为时间紧迫,其实只大致的看了一圈门窗水电有没有关好。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发现原本整齐地摆在柜子上的盒子角度有些歪,她动手将盒子摆正后匆忙锁门离开。
刚刚收起掉落地上的盒子时,宋浅突然想到,她当时摆正那个盒子时,那个盒子的锁扣也是打开的。她当时急着走,没有注意,随手就给扣下了。现在想起来,宋浅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个盒子放在柜子上面已经三年了,她只是在扫尘的时候拿起来清扫一下上面的灰尘,从来没打开过——毕竟只是一个替身。现在盒子的锁扣被打开,一定是有人动过了,总不会盒子成精了吧!
宋浅握着手机,看着上午许熙然存进她手机里的号码,犹豫许久,手指点下返回键。
想了一会儿,宋浅穿上外套出门。楼道里窗子应该是开着的,22楼走廊有有阵风吹过,有些冷。宋浅拽紧了外套拉链,走到苏潜门前抬手敲门。
第一次敲,没人回应,停一会儿敲第二次,还没人回应,宋浅忍不住加大了力道敲第三次,依然没人回应。
宋浅想了想,大概是晚上加班吧,明天去警队找他好了。这么想着就转身离开,进门前还回头看一眼,这才关上门回家。
苏潜今晚的确是没有回家。
下午的会议上,许熙然提出了关于嫌疑人的三点侧写,苏潜还是比较同意的。尤其第三点“嫌疑人”可能是熟人这一点,苏潜尤为赞同。当时一激动还拍了桌子。
至于原因,会议上他用“直觉”二字换来了邢队长一对白眼和其他人的笑声,唯独许熙然,非常认真地看他,仿佛真的相信苏潜依靠的是直觉。
会后各组侦察人员继续工作,此时法医能帮上的忙已经微乎其微,苏潜只好和涂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待消息。但是暂时帮不上忙不代表闲着。除了手头上的案子,苏潜和涂然每个人手里都还有两个卷宗,都是家属上访要求复检的。
法医科的科长李远去上级部门学习进修,整个法医师就苏潜、涂然和叶子三个人。苏潜把要求复检的两个案子交给叶子,让她仔细查看。而他自己,依然对着本次案件的尸检结果研究。
“师父你们知道吗?现在这个案子网上都上热门了。”叶子一边查阅资料,一边问苏潜和涂然。
苏潜大脑正飞速运转着,只“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倒是涂然,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怎么回事?小叶子,快说说。”
“我刚才浏览了一下网页,理工大学的贴吧、bbs,还有理工大学微博下面,都炸锅了。理工大学的微博下面评论都近万条了。”
苏潜点头,叶子说的并不夸张,在信息流通发达的现代,一条消息从北极到南极也不过只需几秒而已。有时候,苏潜真的怀念从前那种什么都很慢的年代。
“网上都怎么说的?”涂然停下手中写字的笔,问他对面的叶子。
“嗯,有说情杀的、有说抢劫杀人的,对了,还有说吕薇甜给人当情妇被正妻□□的!”
听到这里,苏潜才抬起头,脸色十分不悦,“胡说八道!”
叶子点着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那些人思想真龌龊!啊,对了,网上还有媒体给这个案子起了个名,叫……”叶子回想了一会儿,“叫‘倩女尸箱’。”
“这都些什么乱七八糟!”涂然听了一会儿听到的都是些八卦,没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低下头继续写东西。
涂然写了几个字,就转头看苏潜,苏潜眼睛盯着显示器,一手握着鼠标点个不停,忍不住好奇问道:“苏潜你干嘛呢?”
这是苏潜停了下来,对着涂然和叶子招手,“你们过来看。”
“这什么?”涂然和叶子围在苏潜身旁,问。
苏潜的电脑显示器上,并列显示着两张黑白照片,其中一张是案发后痕检人员拍下的吕薇甜的面部表情,另外一张是苏潜不知道从哪个网站下载来的电视剧照,也调成了黑白色。
“你干什么?准备法医之外给人设计遗照啊?”涂然插科打诨。
苏潜没心思跟他斗嘴,点开另外两个窗口,“这张,是吕薇甜的,”苏潜用笔在显示器上点点,又移到另外一张上,“这张,是我在网上找到的剧照。”
说完又点开两张黑白照片的窗口,“因为吕薇甜那个面色青紫,可能会有些影响,我将两张图片都跳成了黑色。”苏潜问身边的两个人,“你们能看出些什么?”
能看出什么?
“什么也没看出来啊?”涂然说。
苏潜深出一口气,不然真怕自己会一巴掌拍到涂然的脑袋上,“再仔细看,对比着看。”
看了一会儿,叶子和涂然都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两张照片上的表情有某些相似之处,至于哪里相似又说不出来。
苏潜给他们提示,“剧照这张,是主人公被陌生人尾随她有所发觉回头看时的剧照。”
“啊!我知道了!”经过苏潜的提示,叶子很快得出结论,剧照上的人此时的面部表情是害怕和恐惧,和吕薇甜的面部表情有很大相同。
“虽然看不到吕薇甜的眼睛,但是直到她死亡,面部表情应该没有变过,这和这张剧照的表情是一样的”叶子说,“看这里,这里的肌肉弧度,非常相似。”
苏潜点头,“书总算没白看。”一副“为师很欣慰”的样子。
叶子吐吐舌头。
涂然撇嘴,“装什么大尾巴狼!别卖关子,赶紧说!”
被涂然拆穿,苏潜也不恼,认真地给涂然和叶子解释,“虽然每个人的面部容貌都不一样,但很多时候遇到某种相同的情境会有相同的反应,面部表情也很容易相似。吕薇甜和剧照中的产生的表情都是面临被害时产生的表情,所以会有很多相似。”
涂然和叶子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苏潜继续说:“但是我在吕薇甜的表情上还看到了惊诧。”
“这很正常呀,被陌生人闯入,是个人都会惊诧。”涂然觉得这没有什么,无论是谁看到家中出现陌生人都会惊讶。
“不。”苏潜干脆地反驳,“这种惊讶的确表达了‘你怎么在这里’的情绪,但是吕薇甜的表情更多的像是,像是……”苏潜停顿下来,似乎在想要如何措辞,好半天才找到语言,“像是‘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在这里’的感觉。”
“对啊,凶手的确不应该在那里,那是宋浅的房子,除了宋浅和偶尔借住的被害人自己,没有人应该在那里。”涂然还是不太理解苏潜话里的意思。
苏潜不知道要怎么表述,这种话在嘴边却无法表达的感觉,真的太差劲了。苏潜趴到桌子上,把头埋进胳膊里,一种深深的无力的挫败感袭上心头。
他这个样子,别人也是无能为力。涂然对叶子偏偏头,示意她不要再围着了,自己拍拍苏潜的肩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因为观点想法不被理解,苏潜决定去抽根烟解解郁闷。
凌城公安局办公大楼是一座右转90°的L形建筑,卫生间的位置恰好在拐角的位置,站在卫生间的窗口,恰好能看到夕阳照在字母较短的那一横上,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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