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双腿,正在用力分娩。
她先是听稳婆仔细叙述了病情,大约三十六周,触之为臀位。
每一则,都是难产的指症。
娠妇已经分娩了将近四个小时,力气渐渐用完,破了水见了红,但胎儿仍未入盆。
“探一探病人宫口开了几指?”
稳婆钻入帐内,出来时手指上沾满了带着丝丝红色的水渍,“大约有三指。”
三指太少了,这是刚刚进产房的量,后面的产程还长着…但看产妇是撑不住了。
此时秋桐被放了进来,满眼委屈的神色,薛妙妙握了握她的衣角,眼眸坚定,“相信我。”
打开木箱,“上次的工序可还记得清楚?”
秋桐点点头,“一点也没忘。”
“那好,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去准备东西,他们府上应该齐全。”薛妙妙转身入了内室,还需得和病人沟通一下,毕竟让古人接受手术的概念是很艰难的。
娠妇满头是汗,发丝黏在两颊上,气若游丝,“去告诉她们,我只要见陆郎…”
薛妙妙定了定神,温和地开口,“一会儿施行手术的时间不会很长,尽管放松。”
美人张开眼缝,“可是要在我身子上留疤?”
薛妙妙如实回答,“大约四寸。”
美人眸色暗淡,用力摇头,“身体形貌若毁去…我宁愿死!”
还真是固执的很。
薛妙妙无奈地看着眼前这张脸容,即便在如此苍白憔悴的时候,也有惊人的美。
但却对于她爱美的执念,无法理解。
“薛某直言,即便顺产,亦会在会□□留下伤口,生子为母,此一关必要经历。”
美人眼神涣散,根本听不进她的话,而是双手紧紧攥住床褥,始终重复着一句话,“我要见陆郎…”
任凭薛妙妙怎么解释,她都油盐不进,稳婆查看,说才开了四指不到,但身下的被褥已经沁湿了好几层,只怕羊水已经不够了。
即便产妇还能再坚持,但难保胎儿不会缺氧损伤大脑,后果亦是严重。
眼看美人是讲不通道理的,薛妙妙索性就出来,径直问向候在厢房外的傅明昭,“谁是陆郎?”
闻言,傅明昭和宛平俱是一楞,对视一眼,颇为震惊。
小脸上表情严肃,目光坚定沉稳,薛妙妙掏出事先写好的术前告知书,“想来陆郎是这位娘子的夫君,那么就请他出来签订协议,同意之后,会尽快施行手术。”
“协议?”傅明昭拿过去仔细浏览,而后布满更为诧异的表情。
似有难言之隐,“他不在城中。”
薛妙妙眉间微蹙,娘子生产,凶险至极,身为丈夫却不陪着,还枉那美人心心念念,口口声声的唤着!
这陆郎,只怕必然是个负心薄幸之人!
“家属呢?父母、兄妹皆可签字画押,你们能等得,里头的母子可等不了。”薛妙妙眼见平时如何心计深重的两个人,一听这话,却都沉默了,神情变幻着,都抬眼去看对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老宅的木门吱呀一声,打破沉闷的月色。
雕花从外推开。
一摆月白色衣襟在众人簇拥中,沉步入内,沾了满身月光。
傅明昭和宛平脸色一变,连忙行礼,修长玉立的男子俊脸含霜,风尘仆仆,却丝毫没有折损风华,“途中得到信报,快马折返回来。”
推门而入,傅明昭道,“回主子,正请了薛大夫来看诊。”
眼前这张脸,薛妙妙盯了几秒钟,才从惊讶中转圜。
原来美人心心念念的陆郎,竟然就是她在山中遇见的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