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太来上一段不是,她说倒没见过你们。”
二太太扯出一个笑容。
“我说哎哟,是亲不走动,就亲也不亲了,再说那是将军夫人大姐的长辈,”
二太太冷下来:“是她堂姐。”
“您这话也不对,大宅门里住着,自小一处长大,可不就是亲姐妹一样。您只猜将军夫人怎么说?”
二太太白瞅着她,你都上我家门说过这事,我还能不记得吗?
中年妇人毫不觉得冷场,自顾自道:“她说啊,要见要见的,对我说,你帮我请去啊,”二太太撇个嘴:“你就拖上几个月,才告诉我?”
“我出京了,我也得走亲戚,远路的。”中年妇人笑道:“这不我一回来,就赶紧的告诉您,不过您总不接我话,我就得又来问问不是?”
这亲戚走的,幸好别人没让你传要命的话,不然从正月到此时,命早就没了好些条。
二太太故作漫不经心:“那袁家现在又怎么说?”
“将军夫人,”中年妇人再一次肯定,二太太眼角抽几下,她的心有无奈,她要不是将军夫人,我早就不理你说话。
“她说,帮我传话,我不讨您的回话,我怎么能去见她,问起来我没得回。不怕您恼,还是您这里先给我回话。”
火气,悄悄在二太太心头升起。
她知道这是敲打,暗示你二太太府上,没有袁家官职高。二太太会生气吗?她很想生气,却只能揣着。
二老爷在丁忧前,是没有袁训现在的官职高。还有就是离满服没几个月,二老爷就要谋官职。
往院子里看看,静而无声,家人们走过,都轻手轻脚,怕触怒二老爷,虽然他此时不在家。
多少穷京官候着差使,二老爷的官职丢了,再捡就不容易,心情一直不好。
如果不是眼界儿高盯着韩世拓,要拼一口气的话,二太太心想穷就穷过,没有以前居住侯府时的菜式好,倒饿不到一家人。
但一口气,梗在心口,总想着韩世拓的差使不错,三老爷去了,也跟着好,还有掌珠开了铺子,居然生意红火,这口气若是不拼,不是气死人?
对宝珠的传话,以二太太的阴沉性子,城府不低,也就忍耐下来。
她再想和隔壁侯府拼口气,也分家后明白文章侯夫妻以前有多容忍她们。
以前挑事儿主谋的,是二太太。不着边际往前冲的,是四太太。跟在中间打太平拳的,是三太太。
文章侯夫妻都懦弱,就和老侯干架有精神去了,对自己兄弟夫妻,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不是媳妇那样的厉害人。
虽然是想和掌珠夫妻拼这口气――二老爷夫妻是把韩世拓也怪进去――但二太太明了,韩世拓的差使是从哪里来的。
韩世拓走的头半年,二老爷和四老爷还在家里乱嚷:“这小子不成人,是必回来的,呆不到三个月。”
直到分家,韩世拓也没个影子,反而三老爷也去了。文章侯府里收到银子,文章侯怕惹兄弟们难过,他不说,但三太太收到银子,窜门时却说出来。
二老爷和四老爷这才知道袁训办得有多妥当。
再有袁训升官,他的人是没有回来,但金殿上吵成一团,总是听到。再袁家女儿又定亲事,二老爷和四老爷唉声叹气,潜意识里以已推人,认定袁训为了妻子,宝珠为了姐姐出气,会拦下他们的官职。
心里,这就暗无天日起来。
二太太的娘家,四太太的娘家,亲戚也有,亲戚们中人一多起来,就什么话都有。也有人说:“要谋官职,怎么不去找袁家?怕什么,和世子媳妇说声,也就是了。”
四太太来告诉二太太这话:“四老爷说了,乡下种地去,也不去找她。二嫂,你也别去!”
她说的时候不凑巧,二太太刚走亲戚回来,那时正月里,二太太才听满耳朵的劝说,好意有时候总伤人,二太太正烦,四太太跑来嘈嘈,她发狠掷下痛声:“我们不去!”
她不是不想去,但怕去了宝珠也不理她。
掌珠分家,手段是恶劣点儿,但二太太横插家务,就中弄钱,也不是清白人。
有时候想想,心思也是活动的。
人的心思与性格有关,如掌珠,撞到南墙也不回头,就站南墙根上了一直的撞,琢磨着怎么撞出个洞出来。
但这洞也许下辈子才撞出来,掌珠不会去想。不是她没有心机,是她不赢就忘不了。
要是四太太,指着南墙是不会再撞,但揉着脑袋骂是肯定的。
二太太呢,心思本来就多,才能挑动妯娌在家里造反,她是思前想后的人。
为一口气呢,自尽的都有。但想得开的人,也就不少。如果能为二老爷谋官职,二太太咽得下去这口气。
在她面前坐着的,是常光顾的布铺掌柜娘子,二太太也有铺子,但互相照顾生意,也就有点儿交情。
她在这里说的话,自然是袁将军夫人要见,她才来说,虽然她不说是宝珠的意思,二太太也能明白。
“好吧,”二太太顺手推舟:“那就见见吧,总是亲戚,不过,我可不去她家里。哪有长辈去见小辈的呢?”
掌柜娘子伶伶俐俐:“那外面见见吧,她最近爱出门喝个好茶叶,茶楼上不错。”二太太颔首,挤出一丝笑容,才说个好字,就见外面进来一个人。
四太太冲进来,一愣,对着掌柜娘子道:“你又往这里来了,敢是和我说的事情,又和二嫂在说?”
“四太太您别误会,我何曾说过什么,是您听错了。”掌柜娘子不想多说,抱起布料说声告辞就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石径头,四太太抱臂冷笑:“二嫂,你不要让她说动,她来对我说和袁家走动,我想和隔壁都不走动,谁要去巴结袁家!我一想到她又来说你,这就过来,我来得及时,二嫂,她说鬼话,你不要理!”
二太太慢慢腾腾,和掌柜娘子说得一样:“四弟妹,你误会了,她和我说衣料。我娘家侄女儿要出门子,我办几件给她。”
“真的不是?”四太太狐疑。
二太太淡淡一瞄:“我倒要问你,她和你说袁家,是你在外面有言论,想去袁家巴结?”
“胡说!谁敢编排我!”四太太赌咒发誓:“这辈子不和侯府走动,二嫂你也发一个!”万大同说不必见四太太,就是分析过她的话,让吓跑的。
貌似不能坐下来说话才是。
二太太对她讪笑:“祖宗牌位都供在他家,不走动,祖宗也不要了?这让别人怎么看。”四太太语塞。
……
到晚上,二太太心神还没定下。这与四太太的话无关,是二太太自己捉摸不定,怕宝珠会出恶言。
她有个厉害的姐姐不是吗?
倚在窗前,见花不是滋味儿,见水又觉无光――这是晚上,还是阴影里――帘拢打动,二老爷进来,眉头上竟然有喜模样。
“可用过晚饭?”二太太迎上去,捕捉二老爷的心情。
二老爷搓着手,这是人喜欢的时候,不会表达,先表露的姿势之一。但有了年纪,不是情绪爱外露的时候,搓上一下就收回,换过衣裳,在榻上坐着,才故作平淡的冒出来一句:“隔壁今天怎么样?”
隔壁,自然是指侯府,再不然,就是指同样分出来的三太太房中。
二太太会错了意,竟然没明白丈夫的话:“三弟妹今早走来,说赏花看花,我回说没功夫。三弟有进项,她有心情去,我们哪里玩得动?”
说着说着,二太太触动怒气,又恼在面上。
寻常的时候,说到没进项,夫妻两个人是同时着恼,但今天二老爷颇为宽厚,笑上一笑,他知道二太太不是四太太,一气上来就要说上半天的人,候着妻子很快压下去,二老爷则是压抑不住的笑意:“我今天遇到隔壁媳妇的亲戚,袁家那位。”
“哦?”二太太这才知道,隔壁说的却是侯府。话,又触动她的心事,问得急切:“怎么了?”二太太怦然心跳,不是喜悦,而是担心不愉快。
她想心事太浓重,把丈夫面上的喜色也忽略。
二老爷一开口说这事,就喜笑颜开:“他同我说了两句,这是个不错的人。”二太太的喜悦,就这样让引出来,不管不顾,不理不睬,什么也不知道时,只就着丈夫的话,就笑容满面:“你仔细说给我听。”
“我去太子府上,”
二太太唔上一声,二老爷是去寻差事。
最近柳家袁家大闹,袁家没有别人在京里,袁家那位将军只把自己官职给折腾下来,最近才涨回去。柳家,竟然是大伤筋骨,拿下来一批的官儿。
往太子府上巴结的人本来就络绎不绝,这就为寻官职去得更多,二老爷更是见天儿的去,想认识人,或能面见太子一面,让殿下安放官职时想得到自己。
他后一个想法,想面见太子,单独见,机会不大,在太子出房的时候见到,有一堆的人呢,哪能记得住二老爷?
二老爷主要是奔前一个想头去的,他离满服没有几个月,现在去结交人,和旧相识见见面,好在需要时,让他们在太子面前为自己说说话。
太子府上的外宅,无形中也分内和外。一般的人,都不敢过了影壁,就不敢再走,在一侧厅外站着说话,里面是公事房,他们坐儿也没有。
二老爷认识的人都在忙,他又不想就走,就和一个同样目的的穷京官说着话,再用眼睛瞍着别的熟人几时回来,袁训就这个时候大步走进来。
他进太子府的气势,与来寻差事的人注定不同。
经过的公差争着招呼他:“回来了?”
有个杂役更是殷勤:“看一头汗水,我去打水来洗洗。”端着个盆就出去。里面冷捕头好笑:“我说,我的茶还没有人倒了?”
袁训在外面听到,摇摇马鞭子:“你先等会儿,我这就要见殿下,先给我打水净面。”冷捕头笑骂出来:“下回我使唤他,你换个钟点儿回来。”
袁训没放心上,冷捕头不见得真的要茶,也许就是搅和。
候着的京官们有不认识袁训的,见他语气大,一进来就要见殿下,窃窃私语:“这是谁?”袁将军好几年不在京里,回来没有几个月,又天天不是和柳家去打架,就是出京办差,不认得他的人还不少。
议论起来:“袁训?”
“是他,”惊呼声低低的出来,都争着去看袁训面容。
“难怪,这般大样儿,”有人叹气。
二老爷本来是恼的,恼袁训不知收敛。嫉妒人到不能压制时,都会来上一句不知收敛。但袁训对着他笔直走来,离开几步,笑容可掬,拱拱手:“原来是二老大人。”
二太太听到这里,已经就要醉了。
袁训在太子府上的神气,让二太太神往,在这里打断二老爷,笑问:“那你赶紧的和他说几句不是,”
“谁说不是,我就和他攀谈几句,还得他让我进房里坐,吃了一碗太子府上的茶水,”二老爷满面得色。
二太太也跟着欢喜,暗想会见袁家这就没错。但她不知结果,就不肯先告诉丈夫,只想等见面后是喜悦的,再在丈夫面前讨人情不迟。
又问后面如何。
二老爷得意非凡:“哈,他是有面子的,倒了茶,吃上一口,只和我说上两句,就进去见殿下,这一进去,就半天不出来,我在太子府上见到的人,只有他才能说得这么久,我呢,就把茶水喝完,杂役要给我再续,我也想再喝一碗,但是外面盯着我看的人,害我坐不住。我就告辞出来,本想早回来,又让他们围住,几个才进京的人,骂我认得袁训,怎么不早告诉他们?这不,晚上请我喝的酒,让我在他面前多说好话。”
官场上的规则,貌似总这样。
二太太喟叹:“他是个大红人儿,别人哪里比得?”
夫妻相对,都尴尬上来。
半晌,二老爷难堪的道:“早知道,他肯和我走动,悔不该他家喜事我不去?”从这话里,把罪魁祸首扯出来,二老爷吹胡子瞪眼睛:“全是四弟害我,他说和隔壁媳妇不好,袁家岂有不帮着她的?说袁家一定欺负我们,拦我们的好官职,全是他说的这些话,我们才没有去贺喜,”
二太太也忿忿:“可不是,全怪他!”
倒霉的四老爷是说过这话,但听从的人却是二老爷夫妻,这会儿四老爷不在,无从分辨,躺枪没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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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在此,郑重向依曼达亲和所有亲道歉,昨天回评论时脑袋不晕,所以说按时更新。
一万三更送上,但没准时,仔错了,请亲们多多原谅。
二万更这事,呃,慢慢的分开还吧,今天这算还一部分,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