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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清算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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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宫娘娘的娘家就这一个血脉,她不照应他还能照应谁?

    辅国公这样想的时候,袁训也正和宝珠在拿刚才的话开玩笑。

    宝珠是离席接戏单子好呈上去,经过男人们桌边,袁训跟上去,装着看戏单子,对宝珠悄语:“你再生个儿子,姑母一高兴,估计侯爵就到手。”

    宝珠扑哧一笑,又骂他:“没皮没脸的不想着当差,就想在别处。”把袁训撇开,走回来,双手把戏单子呈给国公夫人:“舅母请点戏。”

    邵氏又不安起来,张氏也无可奈何模样。都去看老太太暗想,宝珠是骄傲了吧?

    她骄傲也难免,嫁到这样的人家,独子一人,生下女儿也是宝,又才说以后有爵位…。邵氏微叹口气,宝珠你是客人,你这是把国公夫人待客的事儿,她媳妇们侍候的事儿全抢走。

    张氏叹气,这算是出风头,这样不好,像是除去宝珠你,这家的媳妇都在犯懒。

    可这个家里的人并不介意。

    国公夫人笑吟吟,有宝珠把事情全操劳,国公夫人轻松下来,接下来直到结束就不难想像,全是愉快的才是。

    她对宝珠和蔼可亲:“该去给你祖母婶娘和母亲先选啊,”

    宝珠也知道祖母是客人,可戏单子在她手上,就先央过国公夫人。见如此说,这就转向祖母。老太太早发觉这里有古怪,宝珠亦不是喜欢喧宾夺主的人,老太太也只想圆满,这就不再多话,怕多生出枝节,把戏点起来,热闹起来再说。

    点上一出热闹的,宝珠又让邵氏张氏点,她们倒和袁夫人客气一回,也点了,袁夫人也点了,国公夫人点过。八奶奶走来对宝珠笑:“弟妹忙到现在,你点一出吧。”宝珠算算钟点,道:“差不多,这些唱完,就好用午饭。”

    媳妇们都说是。

    邵氏惊得一刹时茫然失措,这是别人家?几时吃饭宝珠也要管管?下意识又看宝珠,见她和媳妇们正在说笑,竟然是在这里当家自在又自如。

    见没有人对宝珠有不满,邵氏压住乱跳的心,让它缓缓的恢复平静。

    当天算是尽欢。辅国公夫人午饭后,回房直到晚饭就没有再出来。

    这是贵族们都有的做派,就是请客,不打紧儿的客人也许一面也不出来见,家里人以他名义代为主人,就是给客人的体面。

    贵族老爷们这样,贵夫人们也这样。

    还有出来陪一陪,用杯酒,一筷子菜,就回房说有事,说身子骨儿不好,寻常之事。

    今天来的是亲戚,与不打紧的客人不一样。但辅国公夫人上午出来殷勤备至,下午不出来,也许是身子不好,也许是夫人们吃多了心口疼,吃得不对肝气不对,理由多多,老太太并不放心上。

    晚宴和送行,辅国公夫人才又出来,还是宝珠和媳妇们当主人,终席后天色已黑,往袁夫人在城内的宅子去住。

    马车辘辘中,邵氏忍不住对张氏道:“这宝珠……”说到这里,把后面话咽回去。张氏只嗯上一声。

    让她们非议的宝珠,在车里捧腮回想,并没有失言之处,也没有失礼之处,答应母亲和表凶,这就算承当的不错。

    宝珠觉得满意之时,龙怀城和国公夫人也在说满意。

    “母亲一直说怕见姑母,您看姑母也肯周全场面不是?”母子全看得明白,今天如果不是袁夫人授意过,宝珠不会事事出头,把当婆婆的撇在后面。

    国公夫人点头,对着窗外飞雪若有所思:“是这样的……”她一直以为袁夫人是恨自己的,从不敢想她还和以前一样的好心肠,肯为今天见面安排妥当。

    安排的不错,和婉秀以前的为人一样,面面俱到。

    辅国公也在想今天,他已回到书房,面前摆着数张纸张。这是袁训在临走的时候塞给他的:“舅父回去慢慢的观看。”

    这就是宝珠买下来的那些田的契约,原样送回到国公手中。

    国公略拧眉头,自语道:“这事儿全仗外甥媳妇出力,可不能平白的把她抛下啊。”

    ……。

    飞雪连天,天空下银片子一般。

    袁训打帘子进来,见宝珠穿着红色小袄儿,抱着这房里的梳妆匣子端详。那匣子是雕刻麒麟送子,又绘有鹿鹤争春,四角小铜角上也没闲着,又铸的有西番莲花。

    “大晚上的又要梳头去哪儿?”袁训在床前坐下,解自己衣上盘扣,取笑道:“只能是去找我?我不过是和母亲说话,嘱你梳洗过自己呆会儿,你就等不得了?”

    宝珠飞嗔他一眼,娇滴滴道:“才不是呢,”把匣子送来给袁训看:“你说得没有错,母亲的东西全是精雕细琢,就这小小的匣子,没有一年功夫做不出来。”

    揣摩着上面花纹:“红花儿点上蜡烛,我就先看到这个,烛光下面像真的似的,就是忒小,影子浮在地上,我疑惑,还当仙人真的进到房里,却是这匣子阴影。”

    手不住摩娑:“什么样的工匠?做得这好手艺。”

    “你这是相中?”袁训解衣裳到一半,丢下来又不解。对宝珠笑道:“这家里的是你的,明天慢慢相中吧,这会儿先帮我脱衣裳,我来陪你是正事。”

    宝珠嘟嘟嘴:“这倒是正事儿?”她本坐在床里,放下匣子挪到床沿上来,为袁训解着石青色薄袄,又嘻笑道:“不是我相中,是以后加寿要打嫁妆,要早早的打起来才好。”

    “你和母亲真是一条心。”袁训这样道。

    宝珠忙睁大眼睛:“母亲也想到这里?”

    “是啊,才刚和母亲说话,母亲说宝珠今天辛苦,又说赏宝珠随意花用家里的钱置办她的私房,倒不见动静?一定是宝珠懒了。”

    宝珠吃吃的笑:“这不是你回来了,应酬你呢。”

    这里面的话并没有回寿,宝珠嫣然,在烛下好似袅袅一朵小香花儿:“说到哪里,就把加寿说进去?”

    “我的好女儿还用说到哪里才说进去?自然是特意地说到她。”袁训自己解汗巾子,玉蝉早在脖子上露出来,里衣半斜,半边锁骨外面露着,又有半边胸膛带着鼓鼓的劲儿晃在宝珠面前。

    宝珠飞红了面庞,虽然有了孩子,也还是难为情。丢下袁训往床里去坐,在娇黄色团花绣百子的锦被上坐定,回眸方才一笑。

    白生生的人儿斜鬓飞髻,两个指甲大小的宝石坠子在耳边轻荡着,看得袁训咧咧嘴,把鞋子一蹬,人就上床上来,抱住宝珠逗她:“明儿我们不起来好不好?”

    “不起来可做什么?”宝珠一指头点在袁训额头上,哧地一笑:“没羞,就喜欢办这样的事情。”

    “不起来嘛,有好些事要办。比如,”袁训挤挤眼:“还要挣侯爵呢。”

    这是他白天说的笑话,生儿子讨姑母喜欢,侯爵不用白忙就到手。宝珠又要笑,笑过板起脸儿:“舅祖父交待,让你好好的立功,自己个儿挣侯爵。”

    袁训也摆出同样的肃然:“知道吗?我生孩子一样是立功。”然后嬉皮笑脸握住宝珠小手歪缠:“明儿睡到下午,这样睡才有孩子,”又自己寻思:“有加寿好女儿那晚,是怎么睡的来着?”

    羞得宝珠扯过枕边帕子打他,佯怒道:“没正经,再来说加寿打嫁妆吧。”

    这件事儿,袁训一样有滋有味。抱着宝珠睡下来,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母亲让我告诉你,从明天起,不要偷懒。”

    “这是你后添上的话吧,母亲才不会说宝珠偷懒。”宝珠噘嘴儿:“分明是你的。”

    “好吧,是我的话,我就加上又有什么。”袁训拧拧那小噘嘴儿,笑道:“一年不见,竟然欺负不得。你听着吧,母亲让你明天起开库房,把存的好衣料拿出来,咱们大家做衣裳过年。又说就便儿,给加寿备嫁妆吧。”

    宝珠满心里欢喜:“这就要备上了?”

    “床榻大家什,你以为一年两年就出来?又不是只打一副,还要选木材。说到这里我想起来,听说你有两个山头,快拿出些好东西孝敬我,再给女儿送些好木材来,我就不烦你。”

    宝珠抿嘴儿笑:“那两个山头呀,如今挖着大洞。再说你弄错,我有三个呢,”得意的把手指比划出“三”,方在袁训面前晃动,冷不防袁训问道:“姓邹的东西我不答应,谁让你要的?”那脸就黑下来。

    宝珠有些心虚,把个脸在袁训胸前一伏,瓮声瓮声地道:“人家给了钱呢。”

    “哼哼!”

    “就是那个山头有好木材,可以给加寿好女儿。”宝珠偷偷抬眸看袁训。

    袁训那脸还是黑沉沉:“不是我就往大同来,我上门揍他去!”宝珠讨好地道:“宝珠去给你喝彩,你看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袁训转怒为喜,把宝珠流光泛泽的肌肤揉搓几下,又把金子一大把往脸上贴:“是我调理出你这样的好人儿,才引来不轨之徒!不长眼睛的,等我闲了我革他的秀才衣巾,我让他难下科场!”

    宝珠噎一下,心想这事儿挺严重的。人家念书为着什么,不就是下科场?

    想这事情犯不着这样的沉重,忙在袁训身前抚着,满口道:“好好,你闲了去教训他吧,只是别革他的衣巾。以前我看三姐念书,都说她是才女,我还说才女挺容易当。后来看你中举,没日没夜的苦读,我想这事儿挺难,把我吓得好一阵子不敢看书。”

    袁训听着挺舒服,又和宝珠说笑起来。两个人这就把邹宁抛开,来说喜欢的事。加寿小姑娘头发还没有长整齐,父母亲已开始热烈讨论她出嫁戴什么首饰。

    因说亲事,宝珠抱住袁训手臂,问他讨主意:“红花大了,可许给谁呢?”

    袁训也就皱眉:“不瞒你,我在军中也想到。我升三级那天,”宝珠嘻嘻:“好得意吧?”袁训也嘻嘻:“得意呢,得意完了,我就想怎么对母亲,怎么对舅父才好,想完他们,就想到顺伯,又想到忠婆,自然你的奶妈和红花我也思虑进去。”

    “过了年她就十四,得给她寻亲事。”宝珠用面颊贴住袁训手臂,有点儿犯愁:“家里没有年青下人,你没回来的时候,姐姐说她府上有好些人,让我自己挑,挑中就送给我。可红花儿陪我长大,不离不弃的,配个下人我总是过意不去。”

    袁训耸起眉头:“下人?不用。”他轻抚宝珠:“我帐下好些年青的,等我相中一个有前程的,等他有了官职,说给红花不迟。”

    “嗯呢。”宝珠亲亲他,又同他商议:“先买下的两个山头,开出好些翡翠,我让人给你打磨穿戴上用的东西,再把好的送往京里。余下的变成钱,我要再买几个大草场,养些马来给你。”

    袁训心中舒坦,但眯眯眼:“这就不分钱的把我打发?”

    “劝你知足,就这样钱还不够,还要找母亲借用。”宝珠反而伸出个手:“给钱吧,你总还有点儿私房没拿出来,”她眸子亮晶晶:“你的王府姑娘都不在这里,你没地儿花,归公是正经的。”

    袁训抬手打在她手心上,正要继续玩笑,宝珠忽然一仰身子,锦被让她掀起半边,雪白的身子全在袁训面前。

    她浑然没理会,支起耳朵,还在倾听外面风雪。

    “这是给我细细观赏的?”袁训大乐。宝珠打断他:“别出声!”她眸子圆睁:“你听,风里有动静。”

    这隔壁是辅国公府,袁夫人这嫁妆宅子是早早置办下来,先辅国公不愿意女儿嫁得远,就在府隔壁办一处宅子,处处雕梁与画栋。

    宝珠安胎不愿意住在大宅子里,就是与辅国公府离得太近。有一处墙几乎紧贴,有一处才隔出巷子。

    此时风中有哭闹声,宝珠面有担心:“像是舅父府上?”

    袁训比她耳力要好,把哭闹声听得更清晰。心想这不一定就是舅父府上,也许是街上也不一定。

    北风呼呼,并不容易判定声音从哪里来。宝珠是一片关心,先想到亲戚上面。而袁训却是知道辅国公现在家中,家中就是有事,也不会乱很久。

    让宝珠睡下来:“仔细受凉,吃药也就罢了,过年你安排家事就没精神,我也要跟着你没精神。我回来和你过年,还打算和你出去好好玩呢。”

    夫妻相拥,继续说话。

    风雪中,哭闹声依然。

    宝珠没有听错,这的确是从辅国公府上传来的,有北风久远,就送到这边宅内。宝珠能听到,是辅国公的书房贴近这一处,而哭的人,是往国公书房里来。

    国公年青的时候,与国公夫人相恋而成亲,也有一段恩爱。后来不想国公夫人起坏心,辅国公又气又怒,纳进凌姨娘。

    等他发现凌姨娘倒向项城郡王时,情势已经不妙。当时老国公夫人还在,母子们商议过后,先定下陈留郡王府中的亲事,又向定边郡王一族求妾。

    最后进的三位姨娘,全是本城小家,是国公纯为侍候自己而纳的妾。但生下儿子以后,看着一样是不省心。

    他有一个儿子看不顺眼,就把别的儿子全另眼相看。到龙怀城出生前后,辅国公轻易已不去姨娘房中,书房里有丫头,他不愁无人服侍,这就住书房的居多。

    躲姨娘别地儿去住,也有过。

    今天人人知道他在书房歇下,那哭闹的人就跌跌撞撞往书房里来。

    ……

    雪花乱舞,把谢氏只着单薄小衣裳的身子吹得东倒西歪。她满面泪痕,也有一把女人尖嗓子,尖叫在北风里:“杀人了,姨娘杀人了……”

    她的陪嫁有四人,两个丫头两个婆子,披头散发陪着她一起往雪中滚爬着走,她们叫得更清晰:“凌姨娘杀人了!”

    风把她们的话裹遍四角八方,紧随后面跟来的凌姨娘母女气结。

    凌姨娘骂道:“这淫妇,我还没有碰到她,她就自己脱了衣裳跑出来,呸,以她就能胡攀缠我吗!不长眼的东西!”

    她本来是嫉妒谢氏能出入厅堂待客人,又有她母女今天没见到宝珠争闹的气,也窝在心里。见到谢氏进房来请晚安,凌姨娘手指着谢氏,但谢氏今天出乎她们的意料,没有隐忍下去。

    谢氏把外面见客的大衣裳一撕一脱,又把自己发髻扭散,当即大哭:“姨娘有话好说,作什么撕我衣裳,和二姑娘来打我?”

    把凌姨娘恨得从榻上跳到地上,怒吼道:“贱人!”真的跳过来要打谢氏。寻谢氏时,早出了房门。

    她的陪嫁们过来阻挡,装模作样的让凌姨娘推倒,弄一身湿雪,也把凌姨娘母女推了一下,跟着谢氏就出来见辅国公。

    凌姨娘仗着有长子,仗着有长女――她自己认为的,仗着她的弟弟是本地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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