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老公事。可小弟也跟着,这份胆量就不枉亲家国公和大哥教导他。”
陈留郡王翻白眼儿:“别提那白眼狼!”
自己想想,也觉得小有得意。但还是恨恨骂道:“白眼儿狼!”
……
霹雳的惊马声踏破官道的宁静,乌云黑沉晚来欲雪的天色,搅动更似乾坤突破,大地翻腾。“快快!”项城郡王不住嘶吼,喝命身后的人跟上。他自己骑着爱骑,也带着不怕跑死马的劲头奔驰。
此刻他心头的恨不比头顶上乌云更清。
他想到他的蠢婆娘,又想到长身玉立,看似外表无害其实人畜皆避的陈留郡王,项城郡王就要把牙咬碎。
他才从战场上下来,正盘算回家好好休息,睡个好觉,喝顿好酒,搂几回丫头。没诚想还没有进家门,就有人对他报信:“您的郡王妃去太原府做客赏花,”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个消息,项城郡王直到今天才知道他家的婆娘对陈留郡王府下手,只因为她的奶公在太原府被杀。
项城郡王是打仗的脑子,虽然不是名将,却当即反应过来。怒骂一声:“她的奶公全死没了吗!死一个有什么!”
姑娘们都不止一个奶妈,有几个奶妈,自然就有几个奶公,不然奶水可从哪里来?
随后项城郡王把报信的人大骂一通,再把他留在家中的慕僚再骂一通,就慌手慌脚的改变行程,只带轻骑往太原府赶来。
他自己家的门都还没有进,衣上的征尘也犹在兵器上,就去打一场新的战役。不用说他那个气,气到鼻子歪了还不算,心头怒火一股一股的往头顶心蹿,此时陈留郡王若是在他面前,项城郡王毫不犹豫拔剑给他一下。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他最恨的人不应该是陈留郡王,也不应该是他家的蠢婆娘,是……。他的脸就更沉下去,心思飘忽不定的唯有怪自己。
把那个人留在家里,是他的主张。
现在多说家贼也益,项城郡王看看天色,他现在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太原府,把他的王妃带回家。
在这里项城郡王庆幸,他并没有把过多的事情告诉给项城郡王妃,但是……不都说钦差到了?钦差的谣言早从边城传到军中,项城郡王也略有耳闻。
在这里真是一个大笑话,钦差的消息项城郡王都能知道,就是他妻子和陈留郡王府上发难,他到现在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陈留郡王府上惊马,他是知道的,与他妻子有关,他一直不知道。
恨恨骂道:“这真是世事刀剑逼杀人!”在马上又狠打一鞭子。
前面城池林立,大旗北风中飘展,“太原”两个字清晰可见。在他后面奔驰的人也回话:“郡王,我们到了!是直闯陈留郡王府吗?”
“不!”项城郡王沉吟一下:“去见庄若宰!”他在来的路上,先让人打听到庄大人这几天在太原府,以项城郡王来想,不管是什么钦差,你庄大人不会没有消息。
一行人飚悍的打马直进太原,在大街上人流热闹的地方也没有勒马,仗着骑术精良,往庄大人处去。
城门口守的人认明是他,撒丫子回陈留郡王府去报信。这个是老侯京中跟来的家人,径直去见老侯回话。
后院子里有几间静室,是以往的老郡王们战场上下来,在这里静养而建。项城郡王妃就“住”在这里,而老侯自然也在这里。
不过一天的功夫,项城郡王妃面目呆滞,时而歇斯底里,时而畏缩哭泣。房中对着她的,这几天都只有老侯一个人,袁训和陈留郡王是在房外偷听。
见问来问去全是琐事,陈留郡王把袁训拉一拉,低声道:“你们是打算把祸水往你姐姐身上引?”
袁训摆手让他不要说话。
“我恨她!我丈夫喜欢的是她,一直就喜欢她,我恨不能她去死……”房中尖叫不止,陈留郡王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项城郡王妃每尖叫一声,他就狠瞪袁训一眼。
“你们问来问去,就是项城郡王当年想娶你姐姐的那点子破事!袁钦差,你姐姐的名誉!”陈留郡王又一次咬牙切齿。
这一会儿,项城郡王也对着庄若宰咬牙切齿。他大步进来的时候,把剑明晃晃的握在手上,庄若宰才惊呼:“你这是何意?”
秋水寒冰,寒气直抵住他脑袋。
“你怎么敢背着我拿朝廷命妇!”项城郡王把对战的杀气摆出来,似一头狰狞带血的猛狮。庄若宰为人是方正的,但方正对上绝路杀气,也就轰然倒塌。
初冬晚秋的天气,他新换上薄棉袍子,一早还觉得这衣裳能御寒,现在觉得身上片缕未着,寒风凛冽。
当寒气围着他打转,把他从头到脚逼出冷汗,把他的不解疑惑逼出来,奇怪朗朗乾坤之下,项城郡王你敢杀朝廷命官?
他的胆气一挺腰子,又回来几分。当即怒目,身子一板又直了,怒目喝斥道:“郡王!你想谋杀吗!”
这句话让项城郡王眉角抽搐,剑锋偏开一寸后,又再次压住庄若宰,此时愤怒让他打醒七分,再出来的愤怒有七分是装的。
项城郡王怒吼:“你背着我拿走我妻子!庄若宰,谁给你的大胆,你敢逼反郡王!”
庄若宰直了眼睛:“许拿走你的妻子?”
“说她往陈留郡王府上赏花,难道不是你的主意?”
“那您应该往陈留郡王府上去找,与我何干!”庄若宰冷笑。
项城郡王亦冷笑:“你不是钦差吗?”他挑眉,难道不是你?
“钦差至今未到!”庄若宰从牙缝里迸出话后,打一个激灵,也明白到十分。他瞪住项城郡王:“我代天子出巡,郡王,我来问你,女眷们赏花,你大动干戈为着何来!”
项城郡王晃动冷笑:“我们没有那么好!”把剑还鞘,对庄若宰不容反驳的伸出手:“请吧,庄大人,看来你这巡抚也是糊涂蛋。你也应该明白了,钦差没到,陈留郡王府不敢这样做事!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来的是哪路货色,不给我交待明白了,老子血洗了他!”
庄若宰和他出去上马,心思转个不停。冷眼见到项城郡王执马缰的手都在哆嗦,那手上战场带来的血痂还没有痊愈。
“郡王你不用太过担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庄若宰半带安慰,半带敲打。项城郡王哼上一声,这会儿沉着回来大半,沉而有力地道:“我要告御状,不把这官司打明白,我决不罢休!”
庄若宰哼上一声,心头鄙夷,你们这些人,有哪一个是完全干净的,陈留郡王府敢发难,你们自己最明白。
他在外为官多年,对这些当地势力盘根错节纵横无状早了然于心,心想还是我才说过的,没有亏心事,鬼为什么敲你门?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项城郡王带着他的一个小队,约有一百来人;庄若宰带着几个公差,在陈留郡王府门外下马。
朱红铜钉大门,有着和项城郡王一样的久远幽深;大门上金字匾额隽永威严,把一个风华正茂的郡王府展示给众人。
项城郡王一看眼睛,想当然的眼睛就红了。陈留郡王越好,他就越苦恼。陈留郡王府看着气向越万千,他就越憎恶。
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心想趁着一潭子混水还没有弄清楚,先出出气再说。冲上前去,对着陈留郡王府大门就踹一脚,怒声大骂:“有活的没有,滚出来见老子!”
庄若宰是守法度的官员,让他这一着给吓坏。理智早回来的庄大人阴沉沉问道:“您怎么就判定王妃不是在里面赏花?”
项城郡王默然不语,莽撞的动作也收敛几分。他怎么知道的?他从收到郡王妃来做客,就先行让人来接她回去,接的人很快回来,说陈留郡王府上不接待他。
这不是有鬼还是什么?
反正今天只对着陈留郡王要人!项城郡王不再撒野,手按佩剑,带着他的一百来号人冲进陈留郡王府中。
说也奇怪,见花木扶疏欣欣向荣,但是一个人也不见。回想刚才大门内,也没有一个门房。对着空阔院落,项城郡王面容更寒:“我已经来了,就看个究竟吧!”
不再迟疑,对着正厅走去。甬道上,是他脚步的回声。
青石板上,一百来号人踩出如雷般的步声,一直延展到正厅下面。正厅外,挂着一个“天年乐寿”的匾额,两边槛联笔力苍劲。
他们走到这里,正厅的八宝紫檀木雕福寿满堂的屏风后面,这才转出来一个人。他身着简单的葛布衣裳,乍一看,长须飘飘像江上野叟。但双眸炯炯,力透眼神。
“老师?”庄若宰脱口而出。
“钟大人?”项城郡王眯起眼,把老侯认出来。
老侯左手高执一卷东西,右手虚托,上年纪的人也步子轻快而出,往厅口上一站,并不言笑,双手高举手中卷轴,嗓音清越,清晰而出:“钦差在此!”
……
北风到了这里,有高大的围墙挡住,又有无数常绿树木都是上百年,尽皆高大以为屏障,风就不怎么寒冷。
又有当时令的花,菊花桂花茶花兰花一起开放,虽寒而香愈烈。、
这本是做客品茶的好时节,当不起刀寒剑摧。但项城郡王和庄若宰同时觉得嗖嗖风寒,若冰刀霜剑直捅心中。
庄若宰大脑一片空白,像一盆糊涂浆又在火上烧了又烧,完全干结而不能流动。嘴唇发木,想说个什么,又只喃喃而无声音。
他不敢相信地对着自己老师,这是把他一种提拔,是他尊敬如父母的人。可……他是钦差?在他到来后的多次拜访中,他不但没有透露一个字,反而若有若无的暗示自己应该查陈留郡王府。
庄大人对老师的这些话敬佩无比,是他亲戚又怎么样,老师也一样的不肯姑息。
如果他的那些话出自他的本心,那今天又算什么。庄大人也是查案子的人,深知什么叫知东而击西,出其不意,出奇制胜,转移视线……。
他心中五味杂陈时,才想到这些全是面前这一位,他的恩师教给他的,他用起来,这就更加的顺手,把当学生的涮到没商量。
咽下口中苦水,又有更多的苦水涌上来,让庄大人无话可说。
有人轻碰他的手臂,低声道:“大人,进去吧。”庄大人这才看到就他一个人傻呆呆原地站着,项城郡王和老侯不知何时已坐下,一个人面容难看,一个人面无表情。
庄大人这就进去,一旁侧坐,在让人窒息的冰冷中缩了缩头。
先说话的是老侯,而不是怒气冲冲而来的项城郡王。郡王又不笨,他不开口谁也拿他没办法。除非你有证据,当然你有证据早就把我也拿了,还坐这里管饭吃吗?
他气汹汹沉默,老侯慢条斯理先开口:“郡王莫怪,现在有好几件事情,要请郡王妃前来对上一对,郡王妃说她什么也不知道,您来的正好,请郡王听一听吧。”
听到妻子什么也没有说,项城郡王心中先一喜,没好气道:“你说!”
“现有陈留郡王府中惊马,他家中二老太太让您手下阵亡将军之子欺瞒,又惊马当日有偷盗官制刀剑留在现场,已证实惊马与将军之子有关。另,将军张辛就死在这刀剑之下,敢问郡王,这你如何解释?”
项城郡王怪翻双眼:“这你问他去,一个是死了的人,一个是死了爹,我手下死了爹的千千万,都问我,我不知道!”
老侯也不生气,再问道:“陈留郡王妃亲戚袁家女眷从大同回太原,与郡王妃之女同行,路遇刺客,伪装成大同府指挥使指使,现已证实,这其中有你府兵,郡王你如何解释?”
项城郡王心头怒气上涌,这事是伍掌柜干的,伍掌柜干完以后,再有书信告诉他,因为去的人不死就伤,伍掌柜的怕担不了干系,书信中一切写得明白。这是项城郡王回来后要办的头一件大事,但他还到家,就让逼到这儿来,这算是措手不及。
因为早就知道,项城郡王也就早有对策,沉痛地道:“不瞒老大人,我府中出这笑话,我本不想让人知道。去年初,有府兵数十人窥视钱财,图谋不轨,反出我府,当时围剿没有得利,本想今年回来,这就继续围剿,不想就出这样的事情,这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再把眼睛一瞪:“却不是我指使!”
老侯毫不奇怪他不认帐,他眸子一闪,与项城郡王暗藏打量的眼睛碰上,老侯缓缓地道:“我们请来郡王妃,郡王妃却是招认的!”
“你刑讯逼供!”项城郡王就差破口大骂。
老侯对他微笑:“怎么不问问郡王妃说的是什么?”
“是什么?”项城郡王手心里沁出冷汗。
对面那个人没说先乐:“郡王妃说郡王早在辅国公没有嫁女以前,就心仪与她。又说成亲以后,你念念不忘,”
项城郡王冷笑:“有,又怎么样?”
“说你怀限在心!”老侯一语,石破天惊般。
项城郡王再也忍受不住,一跃而起,站在厅上就顿足大骂:“蠢婆娘污陷我!作死的婆娘!……。”老侯等他骂完,才悠悠地又问道:“还有几句话要请教,请问郡王,五年前死的官员叫程大,六年前死的小吏叫宋泯……。”他一气说出五到六个名字,项城郡王惊恐瞪大眼睛,这些事也让他翻出来了?
这全怪……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