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来?
饶是好心告诉了他,还要听他这句话,那宝珠可不想让他看低。还是原样隐瞒,到铺子里赚了钱,再得意洋洋的提出,赚得表凶一脸的惊奇,宝珠脸上那才光彩。
把最后一块布剪好,宝珠主意不改,今年不告诉你。可不告诉他,就得独自出门,不能带上顺伯。
出去的红花又一次探头进来打眼色,面上已经急上来。
宝珠就心疼红花,冬天白昼晚,宝珠不午休,也让红花打个盹儿。今天打算去铺子里,红花就不能再休,一直在门外候着主仆怎么能单独出去。
红花自然不是为这个急,而宝珠也是一样的能体贴到她。
宝珠就对红花再一次使眼色,再等等。
红花收到后茫然,还等什么?
冬天晚的早,再等再等,我们出门要雇车,坐车要过去,过去要交待,交待完了回来,可就很晚。
头一回自己出去就回来的晚,以后您还能指望顺伯不跟吗?
见奶奶全无反应,收不到红花的这诸般暗示。红花只能再放好帘子,在外面候着。
袁训住处是三间全打开,并不分里外间。外面飞雪严寒,红花没有地方坐,从来是退到隔壁自己房里。
她才回房中,就听外面隐隐有喧闹声。红花噘嘴:“怎么又来了?”一溜小跑的再到正房:“不好了,那小王爷又来了。”
红花语气,好似妖怪又来了。
她就见到她的奶奶眼睛一亮,亮得有若星辰。红花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小王爷来有什么可喜欢的,就揉揉眼睛,见到宝珠奶奶抿唇给她一个暗示性笑容,眨了眨眼,像是在说,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红花虽不明白,但很开心。这间铺子因宝珠手中现银子不足够,虽很想和孔老实开的那间铺子比肩,却巧媳无米,货物全是家常用的。附近又有书馆,书倒是品种不少。宝珠不能去,全是红花看着办的,这是红花的心血,明天若不能如期开张,红花会懊恼的。
而奶奶今天去看过,明天才能如期开张是不是?
红花心中一宽,心情有了,就出去往大门上看热闹,好再来学话。
她才出去,宝珠就对袁训笑。而袁训呢,丢下书抱着头,整个身子全散发着忍无可忍模样。而这样还不能清静,宝珠坏坏地提醒他:“还不躲起来,小王爷一会儿又要往这里来见我。”话音才落,外面有红花小跑声,再就是沉重的脚步声。还伴着一个人的高声大笑声:“哈哈,又不在家?真的吗?那我已经来了,自当的见见你家奶奶。”
袁训呻吟一声,如宝珠所说,站起来就抽身去了耳房。而宝珠起身掩面而笑,到窗前站住。
“奶奶,小王爷来了。”红花一声叫,房中就传出娇柔的嗓音:“见过小王爷,本该请进房来,怎奈夫君不在,小妇人不敢待客,请大门上客厅内用茶吧。”
宝珠说着,还冲着耳房方向晃脑袋,夫君不在,哦,你真的不在乎?
“真的不在?”这话是梁山小王爷说的。小王爷放声大笑,震得檐下积雪都砸下来。幸好他站在廊内,不然可以扑他一头。
小王爷就得意了:“又不在?他怎么总躲着我,我寻思来寻思去,我家没有鸡给他杀,也没有狗给他打,他不见我,总不是嫌我没酒给他喝吧?哈哈……”
隔着扇窗子,宝珠忍笑忍得全身颤抖。
头几回来,小王爷是客气的。一定要见宝珠后,也是礼貌的询问袁训去了哪里。后面几回,小王爷意识到姓袁的躲在家里不出来,就殷勤要会奶奶。站到袁训房外,就把袁训好一通嘲讽。
“大白天的,男子汉大丈夫的,门也不出了。若不是奶奶在房里,我早进去寻一寻。”
宝珠笑得快要软倒,还要忍住笑回话,她故意和表凶开玩笑:“不然,我避出去可好,请小王爷进来搜寻?”
袁训从耳房中伸出拳头对着宝珠乱晃。
小王爷则一本正经:“这可怎么行?不行不行,我还是外面老鼠洞里找一找,也许他在也不可知。”
他大步走开,宝珠直接往窗旁小几上一扑,格格笑出声来。
袁训跳出来按住她要打,咬牙骂道:“坏丫头,人家跑到家里骂我,你还送他话么?”宝珠眸子发亮,扯住他衣袖,学着小王爷腔调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躲着我,哈……”
扑到袁训怀中,宝珠拧拧身子,也有疑问:“你怎么不敢见他?难道……”她拖长嗓音:“真的杀了他家的鸡和狗,哎哟,”
手上让袁训咬了一口。
袁训哼哼着骂:“这杀才!我,反正不理他!”
太子殿下和小王爷开始较劲儿,让小王爷管好他的泼皮。小王爷回家去,几个幕僚一商议,说不能就这么着服软。哪有让人打架,还在指定地方打的。
但不能明着抗殿下,怎么办呢?那就把太子党中弄几个人来,凡是打架都有他在,看太子殿下怎么办?
梁山小王爷最不要理的,是长陵侯世子;看袁训不顺眼,看柳至要厌烦,看到苏先他要吐,最后寻上袁训。
这个是以前和太子殿下有过暧昧绯闻的人,就是他了。
凡是龙阳断袖,都生得不错。从龙阳断袖后,生得不错而躺着中枪的大有人在。
商议完,他就大跑小跑地来寻袁训。袁训更精乖,都不用上过他当再躲着,直接就躲他。梁山王府倒没有消息出来,是袁训想小王爷主动来找,不用指望有好事情。他又要在家攻书,太子面前过了明路的,就专心在家里看书,再就躲人。
没事又让小王爷嘲弄一番,袁训气呼呼回书案前坐下。宝珠跟过来,还是笑个不停。这时,就把要出门的话说出来:“好不好?我去看祖母,顺便为她上药铺子里看看可以那几味补药,也给母亲买些回来。还有夫君你熬夜看书,也要用些。”
“让顺伯套车,”袁训头也不抬。
宝珠胸有成竹地回答:“那小王爷他再来,见门锁上,不是认为我们怕了他,就更认为你会老鼠去了?”袁训才瞪眼,又是小跑声过来,红花短短时间内,如此这般的跑了两回,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来,那……个人又来了!”
房中顿时慌乱。
袁训手一按桌子,“嗖!”就从书案后跳出。这身手敏捷得宝珠看得津津有味,而外面,又有一个人大声笑道:“袁兄,兄长,是我来同你会文来了!”
“别说我在!”袁训飞快地交待宝珠,再一回身,把书案上才看的书抱在手中,没几步就跑得不见人影,不知是钻到耳房里,还是躲到床后去。
宝珠才又笑得直不起身子,外面那人已上台阶,打个哈哈自报家门:“啊,兄长,我家兄长可在家吗?”
红花纳闷的声音回他:“阮二爷,我才说过爷不在家啊?”
“啊哈,那嫂夫人可在家么?兄弟不是别人,又是亲戚,见见无妨。”放开嗓子:“嫂嫂,四表姐,我进去了。”
宝珠强收,才把爆笑收住。此时要笑得如平时一样可真不容易,可怕来者看出破绽,宝珠还是得装出一脸的笑眯眯,其实早就想大笑特笑。
这个把袁训吓得抱着书跑,比见小王爷还可怕的,嘴里叫着宝珠嫂嫂,宝珠四表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阮家小二。
兄长栋梁,叫梁明。
弟为英才,叫英明。
阮英明摇摇摆摆进来,他是亲戚,又是兄弟,就直进房中。要说阮家小二,生得比兄长阮梁明还清秀,又注重衣着,穿一件雪青色罗袍,一表人才,真的没什么可笑的。
他可笑的,是让他的行为和言行。
他一进来,同宝珠见过礼,那眼珠子就在房中乱蹿,一迭连声地问:“又不在么?奇怪!”搔头状:“难道躲我?”
宝珠就跟着凑热闹:“是呀,怎么又不在家?他就是没笼头的马,成天见不到。”
阮家小二吹胡子瞪眼状:“岂有此理!上一回我来,丢下话请嫂嫂转告,我为嫂嫂抱不平,嫂嫂在家,袁兄怎么倒不在家?不像话!”
宝珠跟在后面义愤填膺状:“送去学里打手板儿!”
“就是!等我先逮到他再说!”阮家小二说到这里,已经把榻上椅子上书案下面全看过。他搜寻动作进一步升级,直接往里间去,嘴里念叨着:“我是弟弟,我进得的。”他又不是真的进去,就在隔子间外往地上一扑,把床底下扫了几眼。
宝珠又花枝乱颤起来,听阮家小二嘀咕:“这里没有?”再往书架前去,把上面的书扫一遍,再道:“还是这些书?我对他早说过,要中春闱,得看这些这些书,岂有此理!就这么,你还敢说中榜眼吗?你不中榜眼,我中状元还有什么意思?”
脚步一拧,又冲进了耳房。
宝珠侧着面庞,又津津有味看起来。见小二把房内房外全看过,窗户也打开,嘴里道:“难道看私密的书怕我知道,跳窗户走了?”
伸头出去,又缩回来,对宝珠咧着嘴笑:“外面没脚印儿,想来也不会踏雪无痕,还在房里呢。”
宝珠就乐:“你找你找,小二,你慢慢找。”喊:“红花儿,倒茶送点心来。”红花笑得眼睛只有一条缝儿,没办法,阮二爷总是好笑的。
“二爷,家里有牛肉脯,吃过生力气的,我送这个给你。”看红花多善解人意。
阮家小二就沉吟,宝珠又笑:“吃过让她给你搬梯子去,你细细的寻找……”小二难为情了:
“哈,你这倒不用,这床底下没有,一定是不在家,我信他今天是不在家。”阮家小二落荒而逃前,不忘记交待宝珠:“兄长看什么书,记得千万抄下来告诉我。你是我表姐,万一他真的中了榜眼,我不中状元,我可怎么见人?”
宝珠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好好!”
让红花送他走,宝珠关紧房门,直奔耳房。抬头就笑:“哎,下来的哟,他走了!”阮英明是一直英明,也有一时糊涂。床底下他看了,那房梁上他没有看。
袁训抱着他的书,在梁头上对宝珠没好气:“你还让搬梯子?”
“嘻嘻,人家等着出门儿,怕他找上半天,耽误我出门可怎么办?”此时房中没有别人,宝珠又无比的讨好,又赞叹的巴结道:“这么高,你怎么上去的?”
袁训黑着脸挥手:“快走快走,不许晚回来!”宝珠眨眼睛笑:“那我就不带顺伯了,你也知道小二的,等下他见到大门锁上,翻墙也会进来,”
“嗯哼!雇车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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