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立时答应下来:“好好好,我儿说的都好!为娘听你的!那个文娘啊,今日的早饭你来负责罢!”
厨房里何婆子拉我到灶台,瞪着我道:“虽然你很得润生的欢喜,这很好,但是也别想骗过我老婆子的眼睛,好生在这个家里给我努力生孙子,莫作他想,否则・・・・・・”话间一落,手里的菜刀突然狠狠砍在菜板上,给那菜板砍出一个大口子来。
菜刀落下的瞬间我便抖了那么一下,心口处狠狠一跳,似是那刀子落下的地方不是菜板上,而在我心上。
相处几日下来我发现,其实何润生是个相当不错的人,从来温声细语待人温和,很有温润君子的风范,为人坦荡、不拘小节,说起话来也颇为风趣,平时最喜欢讲他在青云书院读书的事情,又是以诗会友、又是和同窗好友结伴游学,直到他十七岁那年,美好而鲜活的人生仿佛截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只是那日日不离口的苦汤药,还有一咳一口的鲜红・・・・・・他的生命中正已飞快的速度枯萎,然后就算如此,他还是想要善待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来到他身边的我,以他的方式给我保护,给我温暖。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风一阵大过一阵,何润生咳得一日比一日厉害了。
“咳・・・・・・咳咳咳・・・・・・”
“你怎么样?”我伸出手去想帮他顺一把气,何润生却猛的推开了我,一面拼命的咳着,一面喘着粗气说道:“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会把病气过给・・・过给你!”话音未落,何润生脸色苍白的晕了过去。
“娘・・・・・・”
床单上面已是一滩触目惊心的鲜红,不知怎的,那一阵阵腥味混和着药味探入鼻间,我突然扶着墙吐起来,恨不能将五脏六府通通吐将出来。
“娘・・・・・・”我扶着墙尖叫起来,再顾不得自己刚刚不小心吐在胸前的酸臭之物。
何婆子听到这边的动静,脸色暮然一白,突然快速跑了出去道:“我去请大夫,你好生照顾他!”
大夫很快过来给他探了探脉,摇头道:“老夫再给你开副药,可你也要知道,这病・・・・・・入肺腑太深,老夫实在无能为力,老夫人还应早作准备的好,怕也就是这几天了。”
“大夫再给我这儿媳把把脉吧,今天瞧她吐了好几回了,别是也过了病气才好!”何婆子浑浊的眼里满是泪光,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朝大夫说道。
于是大夫唤我过去,干枯的手指搭在我脉博之上,一会儿后道:“恭喜老夫人,您这儿媳乃是喜脉,目前来看,并未沾染病气,不过・・・・・・有孕之人身体较之常人更为单薄,尽量避开些吧。”
我目光涣散的呆住,双手不由自主的抚在腹部。
何婆子突然激动起来,双手颤抖着要立马就去给祖宗上香。
“感谢老祖宗保佑,咱们老何家的香火,总算没有断在我手上・・・・・・唔・・・・・・唔・・・・・・”何婆子跪伏在祖宗的牌位前,满是褶皱的面上挂满了泪珠,哭得极为压抑,我想,她大约是不想看何润生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润生,你要挺过来啊,快要做爹了呢。”何婆子守在何润生床边,轻轻拍着他的手臂说。
“文娘,往后你就住我屋里,润生这最后一程啊,娘来陪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