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越发苍白几分。
珍妃定定地瞧着他,两个格外纤瘦疲倦的人此时见了对方,竟半句话也没有。难为珍妃素日这样活泼爱笑的性子,如今也蓄了满眼的泪,半晌,脱口而出的一句竟是:“万岁爷怎么这样憔悴了?”
皇帝进了内室,将大氅解了递到一边的太监手里,仔细端详着珍妃,神色复杂:“珍儿,你又胡闹了。”
珍妃这才记起自己本是在生气的,便直直地跪在皇帝面前,垂眸道:“臣妾有一事要求万岁爷。”
皇帝在暖炉旁坐下,两个病人互相过着病气,总是越来越冷。
“你说。”
珍妃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只是垂着的眸子令人瞧不清她的神色:“万岁爷既这样恼了臣妾,臣妾也自知犯了大错,万岁爷便干脆将臣妾打入冷宫,图个清静。”
皇帝抱着汤婆子的苍白的指尖微微颤动一下:“什么清静?你的清静?还是朕的清静?”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以为朕是为了禁你的足?”
珍妃很倔强:“臣妾只以为万岁爷是厌了臣妾。”她仰起脸来,一双杏眼澄澈如初,泪眼婆娑:“万岁爷不是打定主意不管臣妾的事儿了?”
皇帝苦笑了一下:“朕是昏君,没法子君无戏言。”
珍妃的眸子霎然间亮了一下,明眸皓齿,格外动人。
她跪着挪了几步,四目交接,都是感慨万千。
她乖巧地将脑袋枕在皇帝腿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打湿了皇帝明黄色的寝衣。皇帝轻轻摸着她的脑袋,笑了一下:“你还委屈上了。”
珍妃吸了吸鼻子:“险些成了望夫石,哪儿能没点儿委屈。”
皇帝笑了起来,这样活泼灵动,说话风趣的她方才是他的珍儿呢。他想了想,打定主意不再质疑她卖官的事儿,也不必让她知道自己禁她的足只是为了让她不要冒冒失失地在这时候去触老佛爷的霉头,暂避风头,至于他用朝政大权去换免她皮肉之刑的事儿,自然是更不必说了。
她什么都不必知道,他自会替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