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云不答,祁寒咬着牙又问了一遍。他只觉心头堵得厉害,一双拳攥得死紧,恨不能一拳砸上面前之人,发泄一番。但看对方眉目沉沉,面有阴郁,似乎赶他离开并非本意,祁寒察言观色,强行按捺下胸中怒火,瞪着一双大眼分毫不错地望着赵云的眼睛。
眼角旁那点泪光早被怒火烤干了,他瞪得睚眦生疼。
赵云头一回见祁寒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嚼齿裂眦,黑瞳中好似点燃了两簇火焰,只是那火焰灼烧的正是自己的倒影而已。
那副被激怒的模样,活脱脱一只小兽。令他蓦然想起从前在太行山打猎所见的红色小狐。失了成狐的庇佑,在雪野树洞里,龇牙嚣爪朝自己发出“吱呲”的怒鸣。
这一刻,赵云心头微梗,之前编排好的理由竟然说不出口了。
面对祁寒清澈的眼神,他委实说不出谎话来。
并且,他也不愿意让对方受到打击或者难受。
他挨着祁寒坐下,感受到对方冰冷怒颤的气息,苦笑一声:“我说是因为刘玄德之事,你信吗?”末了,把被子扯过来,将祁寒裹住。
祁寒怒挣了一下,却未挣开,吼道:“不信!刘备有什么好的,你为了他就不要兄弟了,哼!”吼完这句,他颊上也不知是因气愤还是太过用力的缘故,起了一片绯红。
何况那日夜宴,他清楚了赵云对自己的情义,绝不相信赵云会为了刘备对自己这般决绝!就算他要跟着刘备去,也不能撇下自己,不声不吭地让他走啊!
“确实不独独因为这个。但也有些关系,”赵云自嘲般一笑,盯着祁寒飞红的面颊,竭力柔缓声线,似乎是想要抚平对方怒燃的火气,“祁寒,你曾对我说起你喜爱的生活。或碧草结庐,芳树青峰,有柴桑飞鸟,相安成趣;或躬耕渔猎,莳花烹饪,有鲈麂野味,滋味鲜美。在你的那些愿望里,要生在接踵并肩的市井,流车货担,士子持伞,客商掮包,游人当立于画舫之上,会友吟诗酌饮茗酒;名媛要团扇杨柳之下,脂粉细腻扇起香风……”
祁寒愣愣听着赵云说话,一脸呆滞。
他还以为这些白日梦一般的话语,平日就是跟赵云说着玩的,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竟被赵云全放进心里去了!
乖乖,怪不得他要撵他走了,定是觉得他贪图富贵享乐,胸无点志的公子哥儿!
他正要辩驳,却听赵云续道:“你所有的愿景都那般美好。若是生于安平世道,我也愿过。可惜,在我的所见里,天灾战祸,流民凄苦。苦厄降于百姓,灾殃祸患朝宗。瘟疫,苦旱,地动,蝗祸,徭赋……那景象真个便是‘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你文采卓灼,武略涛涛,奈何却并无安邦救民之志。我素知强矫易屈、强摧易折,你不愿意做的事,做多了有损无益,对人对己都是这样,所以我不愿你为了报答我之恩情,强留战地,涉到这无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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