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死之心。
毓秀赐给洛琦的九龙章,在他伸手抢夺之前,握在她自己手里,且不管是她向洛琦索要的,还是洛琦奉还的,都注定了执章人的死局。
若洛琦的死在毓秀意料之内,她不会像此刻这般失了魂一样,又或是,人是她一时冲动逼迫自尽的,可当她真的见到洛琦血溅当场的情景,心中又生出了懊悔之意。
他已经算错了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无论如何,他也要撬开她的嘴,问出他想要的答案。
姜郁将龙头章塞到袖袋里,小心翼翼地扶住毓秀的肩膀,揽着她将她带离栏杆。
毓秀乖乖任凭姜郁摆弄,被拖着走了两步之后,干脆放软手脚,倒进他怀里。
姜郁顺势抱起毓秀,大步流星走进摘星阁,将人放到龙椅上端坐,他自己却不坐,只屈身跪在她面前,轻声问一句,“皇上容臣斗胆问一句,今夜发生了什么事,洛琦又为何发生意外?”
毓秀一脸痛苦,眼神恍惚,扶着额头,身子簌簌发抖,直往一边栽。
姜郁捏住毓秀的两只胳膊,不依不饶,提声再问一句,“请皇上打起精神回臣一句话,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洛琦又为何跌下摘星楼?”
毓秀被迫望着姜郁,良久之后,终于从嘴里吐出四字一问,“人死了吗?”
姜郁被问的一愣,咬牙答一句,“臣进楼的时候御医才过来,洛琦情况如何,要他们查看之后才知道。皇上不必抱太大的希望,他一个平人,从这么高的楼上跌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啊……
她现在终于明白洛琦所谓的华砚的死只是一个开始究竟是什么意思。天下无双的洛四公子,为了赢这一局棋,牺牲的弃子之中,也有一个他自己。
毓秀长长叹了一口气,身子松垮下来,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姜郁呆愣一瞬,忙起身坐到毓秀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试她的鼻息,狠狠掐她的人中虎口。
怀中人呼吸微弱,昏迷深沉,任凭他百般召唤,也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姜郁起身灭了龙椅旁的灯,又出门摘下挂在摘星台上的白灯笼,点燃扔到楼下,随即回阁抱起毓秀,提灯下楼。
九十九级台阶走下来,纵然他手上负着一个人的重量,却丝毫不觉劳累。
又或是,烦恼无尽,苦海无涯,哪里还顾得上肉体的不适。
众人见姜郁抱着昏迷不醒的毓秀,心中各自吃惊,半晌也没人敢说话。
姜郁走到已被擦拭了的血迹处,面无表情地对傅容问一句,“人怎么样?”
傅容目光一闪,躬身对姜郁拜道,“殿下命在旦夕,情势危重,人只剩一口气。”
且不管是否命在旦夕,情势危重,人剩一口气的意思,就是他还活着。
毓秀的布局人,那个一直藏在暗处,若不露身,不知何年何月才会被人猜到身份的布局人,跌下九层高楼,竟还活着。
姜郁不自觉地皱紧眉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板到没有情绪,“赶来为棋妃诊治的御医是哪一个?”
傅容垂眉道,“廉御医才从将军府回宫,是他带着人来为殿下诊治的。”
“人呢?”
“廉御医为殿下止了血,侍卫便抬了软轿,将殿下抬回永喜宫了。”
“这地上的血渍,是谁吩咐处理的?”
傅容心中一凛,抬头望一眼姜郁,小声禀报一句,“是下士吩咐的。”
姜郁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傅容,“血渗到石砖里,轻易擦不净,就算擦不净,你也不必纠结,天长日久,风吹雨淋,渐渐就看不出这是血迹了。”
傅容流了一身冷汗,低头应一声是,“要不要叫他们抬软轿来,将皇上送回去?”
姜郁笑道,“不必麻烦,我自会将人抱回永乐宫。”
傅容本是怕姜郁受累,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说甚,只带着人远远跟在二人身后。
毓秀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十三岁那年,冲动愚蠢地跳了锦鲤池的她自己。
华砚也在她梦里。
梦里的华砚却没有像之前她做过的梦,或是五年前的真实情状,跳下水救她,他只是站在锦鲤池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溺水窒息的知觉如此真实,毓秀已分不清哪里是梦境的边界,哪里是真实的开始。她的脚被水草缠住,身子在水里绝望挣扎,渐渐的,四肢的力气被抽空殆尽,连一根手指都不再受她的掌控。
濒死的体验如此糟糕,可比死更糟糕的,是她最在乎的那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死,却无动于衷。
绝望关头,毓秀头顶一阵剧痛。
扎醒她的,是御医的一根银针。
毓秀一睁眼,就看到曹忱诚惶诚恐的一张脸。
在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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